第13章 喜剧落幕
街道上，行人的笑声连成一片，回荡在这片娱乐天空之下。
那无处不在的笑声愈发响亮，直至此时，已变得有些震耳欲聋。
在这笑声海洋之中，街上的人进行着各种各样的狂欢。
新生的母亲笑着将手上的婴儿撕成几块，前一刻还亲密地靠在一起的情侣笑着将对方的舌头咬在嘴里嚼烂
像是笑声演奏下的恐怖舞台剧。
“这到底是”
方慎看着这诡异的场景，心里发凉。
他有点被吓蒙了，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逃走。
秦山正在将一块尖石头戳进自己的指甲缝里，随后用力一掰，指甲沾着黏糊的血从手上翻了起来。
“瞧哥这手法，你不会吧哈哈哈哈哈！”秦山一边放声大笑，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方慎。
“哥，你真是我哥，你快停下！”方慎的理智在这一刻暂时占据了上风，他迈开步子往秦山的方向跑去，欲阻止他这荒唐的行为。
秦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往地面一拍，地面顿时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用力一抓，抓起一块已经软化的地面，地面在他手中化作一柄刀。
手一握，这把刀便已回归到坚硬的状态。
手起刀落，秦山狠狠地一刀砍断了自己的小腿！
秦山全然没察觉到此时自己的力量已大大增强，只一刀，便干净利落地将小腿平滑砍断。
似是没感到任何痛感一般，秦山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依旧放声大笑着。
“哈哈哈哈，我只一刀就砍断了我的腿！你办不到吧！哈哈哈哈哈！”
看着跑过来又愣在身前的方慎，秦山擦了擦笑出的眼泪。
“看好了方慎，还有更厉害的！”秦山捡起断在地上的小腿，往地上一插。
那节断掉的小腿融入了地面，随后街上的每一个放肆狂笑的行人身下同时猛地向上冒出一根泥土尖刺。
这条街上的所有行人都这尖刺被从下到上刺穿。
“我好像变强了哈哈哈哈哈！我纠正协会追缉人，把他们全杀光了！”
秦山砍断小腿时鲜血溅得他一脸都是，他此时坐在自己的血中仰头大笑，活像个癫狂的恶魔。
“你疯了你们全都疯了”方慎连连后退，话语有些颤抖。
“疯了？我没疯，我正在最佳状态！你不信吗？你为什么不信？你信我啊！！！”秦山大吼一声，将手伸进那节断掉的小腿中，左手抓着另一端，一发力，将断裂的小腿骨整根抽了出来。
他用力地将小腿骨断裂的那一部分尖端刺向自己的眼眶。
极大的力道将小腿骨刺进了眼眶，扎在头里。
鲜血爆出眼眶，秦山的身躯顺着小腿骨刺进的方向往后一躺，整个人没了生息。
方慎毛骨悚然地看着秦山的尸体，只觉得头皮发麻。
街上草木枯死，鲜血横流，死状凄惨的尸体像是草地上的红花，点缀着这惊悚的画面。
这条街上只剩下方慎一个活人。
就在此时，一张只有眼睛和嘴巴的笑脸在方慎头上凭空出现。
那张脸用戏谑的神情看着满大街的尸体，随后他看到了此时已成为这条街上唯一幸存者的方慎。
它双眼一挑，有些惊讶地笑道：“咦？居然还有人和那小子一样不受我影响有意思，有意思啊，嘻嘻嘻”
方慎没有注意到那张脸，只发现那无处不在的笑声逐渐减小，最后消失不见。
舞台剧终于落幕，笑声海洋在短短的两秒钟内变成了连虫鸣都不存在的寂静。
一片死寂。
冷汗已经浸湿了方慎的衣服，他不知所措地瘫坐在地上，无神地看着这场舞台剧的残骸。
呼啸声从空中传来，几道身影在半空中快速放大，轰地一声砸到方慎面前的街道上。
方慎抬头一看，发现这几道身影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
他们身上的妄相波动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宛如实质。
那几道身影皱着眉头看着这街上的惨状，发现了方慎这一唯一的生还者，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缓缓地向他走来。
“你从【癫鬼】的手上活下来了？”为首的男人问道。
“我不知道”方慎低声说道，脑海中那些血腥诡异的画面，压得他有些喘不来气。
“你一个一级的无妄者，是怎么从【癫鬼】的手上活下来的？说出你的来历！”为首的男人谨慎地和方慎保持一定的距离，随后他从背后拔出一把剑，那把剑分化出了百来把一模一样的剑，散开悬浮在空中，剑尖皆对着方慎。
方慎看着漫天剑影，咽了咽口水。
“我只是个前几天才觉醒妄相的无妄者，刚才有阵奇怪的笑声响起，所有人就跟着一起笑，边笑边虐待自己或者别人他们都是这样死的这条街上好像只有我保持清醒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方慎回想方才的经历，如实答道。
见方慎的神色不似作假，为首的男人和身边的同伴对视了一眼，收起了这些密密麻麻的剑。
“我们是纠正协会的斩邪人，我是斩邪人队长刘百山，起来吧，跟我讲讲事情的详细经过。”站在持剑男人后面的另外一位斩邪人走过来，向方慎伸出了右手。
方慎握住这位斩邪人的手，在两只手触碰到的一瞬间，“咔哒”的声音响起，像是老式的锁扣上的声音。
刚从地狱中活下来的方慎没有注意到这声响，他缓缓站了起来，将【癫鬼】出现前后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你说你没有受到那笑声的影响？这可是个大发现啊。”听完方慎的话，刘百山严肃的神情中出现了一丝欣喜。
目前没有任何活着的【癫鬼】目击者，如果方慎说的话是真的，这将是他们第一次拥有关于【癫鬼】的线索。
也是对抗【癫鬼】的一个可能性。
【癫鬼】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太短，纠正协会很难抓到他的踪迹，更别说将其消灭了。
如果能发现方慎不受影响的原因，再将其推广，【癫鬼】带来的伤亡或许就会降到零。或者以此引出【癫鬼】，将其彻底消灭。
身为保护普通人的纠正协会成员，也作为专门对付高级神秘体的斩邪人队长，刘百山当然对此感到高兴。
“我也不知道我才刚成为无妄者几天的时间，这是我第一次遇到【癫鬼】”
“跟我们走一趟吧，你是唯一一个从【癫鬼】手下活下来的人。不，应该说，你是唯一一个从【癫鬼】手下活下来的生物。远歌应该会想见你。”
刘百山没有完全相信方慎的话，所以他刚才暗中示意同伴在方慎身上施加了控制。
方慎的妄相波动很弱，也就是一级无妄者的水平。就算他的能力再强，这个等级的无妄者在他们有所戒备的情况下也完全没有威胁。
但毕竟涉及到【癫鬼】，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方慎默默地点了点头。
几天前他还只是一个过了二十几年平凡生活的普通人，如今忽然经历这样的事情，他一下子难以平复心情。
方慎现在的心态就像一个漂浮在海上的遇难船民，迫切地想抓住任何悬浮在水面上的桅杆。
更何况，他也没什么拒绝的本钱。
刘百山此时才注意到方慎身旁穿着西装的尸体，他认出来那是追缉人的制服。
刘百山叹了口气，眼中泛出一丝疲惫与沧桑。
没有再停留，他抓住方慎，轻声说道：“起。”
随后他背后的剑悬浮起来，化作几道剑影，飞到各个斩邪人身下，载着他们急速地飞空离去。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位于云漳市市郊山上的小木屋，小屋中只有简单的木头家具。
在那木桌后面，一道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站在窗边，面容朝着窗外。
方慎知道这就是纠正协会的会长。
陈远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