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寒水依痕
“我是谁,你早就猜到了,还用得着我说?”镜的声音如幽夜的风,透露出一种莫测高深的氛围。暗淡的光线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勾勒出神秘的轮廓。
“本王想亲眼看到你的样子。”凌煜轻声说着,话音刚落,他迅速地靠近那人。瞬间,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他伸手欲摘下对方面上的面具,指尖几近触碰到,却被对方灵巧地躲过。凌煜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而对方,冷漠的面容下隐藏着深不可测的内心。
镜的手擦过他的耳朵,顺势略过身旁,刹那间凌煜感受到了一阵微风。在这短暂的瞬间,镜在凌煜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没长进?”一丝沉重的情绪在话语间流转,有着无法言说的故事在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紧张的氛围中格外突兀,仿佛是一阵风吹过被沉寂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凌煜的耳边传来的声音带着一抹熟悉的深沉,让他陷入对过去的回忆。这一瞬间,他仿佛被时间拉回了曾经的往事,心头涌动起无数情绪。
在这关键的瞬间,凌煜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是对往事的回应。他的眸子中,有着无限的追忆。
片刻后,凌煜回过神,一掌直击他的肩部。镜往后退了几步,身形微微晃动,两人间拉开些许距离,凌煜以一种既无奈又轻松的姿态说道,“刚刚没用力。”
“凌煜!你!”镜捂着自己的肩膀,怒骂道,“没长进就是没长进!你干什么耍阴招!功夫没长倒是心眼子多了不少!”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不满,手指着凌煜,表达出十分不满。
凌煜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趁着他谩骂的时候,一把摘下了他的面具。在这一瞬间,凌煜的动作流畅而迅猛,随着面具落在地上,那人也愣在了原地,露出了几分茫然。
凌煜转过身,注视着他。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静又流露出些许错愕和无奈。
在这寂静的时刻,仿佛能穿透人心,看透一切的虚实。
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但那道淡淡的伤痕却如同一枚印记般镌刻在他脸颊之上,仿佛诉说着曾经不为人知的故事。这道伤疤并不显眼,如果不仔细观察甚至难以察觉,但它却又如此真实地存在着。
“凌煜!你偷袭的本事也长进了。”镜抱怨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似乎被打断的仪式和露面感到些许不快。
“谬赞。你怎么回来了?”
沈澹宁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淡然和无所谓,“怎么?我回来不行么?现在踏足北庸都要提前报备吗?你管这么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不羁和自由,如风一样自由地流淌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
“你不是喜欢游说五国么?这里怎么入的了你的眼?”凌煜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面具,小心地擦了擦递给了他,“这伤疤又是在哪弄的?”
镜没好气地接下了面具,“在殇原弄的。那里一群粗俗野蛮人,说不过就动手,我能怎么办呢?我一介翩翩君子还能动手不成?小爷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凌煜听到那四个字满脸疑惑,“沈澹宁,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多谢你夸奖啊。”他轻描淡写地回应,仿佛对凌煜的调侃毫不在意,“这么多年这几句听了不下百遍。”
“怎么开始卖米了?家道中落?我倒是没听说你爹被革职。”
沈澹宁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引你来这。米是我在路上正好碰到了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在给今天躲在墙角的那位送货,但一般来说送米都是订在白日,只有他一身黑袍还在黑夜出没,这不是掩耳盗铃是什么,我就多观察了几日发现这米好像有点问题,本来想自己去调查的,谁知在城里听闻曹王殿下要来,所以才出此下策引你与我见一面。”
凌煜沉默片刻,对方的解释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他的理解。他注视着沈澹宁,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你要见我直接来即可,犯得着么?”
“当然了!这多帅气啊。聪明人的登场就是不一样吧!”沈澹宁却一脸自豪地回应,似乎对自己的计谋颇为得意。
“无聊。”凌煜语气淡漠,不为沈澹宁的自吹自擂所动。
“诶诶诶!这多有趣啊!你倒是先别无聊了,想想接下去怎么办?”沈澹宁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和轻松,对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能置之不理,他的心境轻松自在,不曾受过外界的束缚。
凌煜眯起眼睛,目光逐渐深沉起来,他知道沈澹宁并非轻浮之人,背后必有深意。
“这个是你的?”凌煜从腰间拿出一块白玉在沈澹宁面前晃了晃。
沈澹宁紧锁着眉头凝视着凌煜手中晃动的白玉,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他轻轻接过白玉,玉质清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沈澹宁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不是,这东西你从哪来的?”沈澹宁的声音中带有一丝警惕。
“下午庙外捡的。”凌煜回答得轻描淡写,似乎并不在意。
“这一块白玉通透自然,看起来便不是随意能得的,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也就是说今日还有其他人来?这林子里能藏多少人啊!”沈澹宁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周围环境的警惕和觉察。
凌煜深深吸了口气,他也感觉到了周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似乎有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目前也只能是如此。”
沈澹宁气愤地说:“怪不得我之前说我带的人根本没有这么多,只是吓唬一下就够了,原来还有其他人啊!真是可恶!”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凌煜思考了一下,说:“他还带人了?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在周围几里内进行搜索,他不在这里却知道我们的动向。”
沈澹宁疑惑地问道:“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其实一直在附近?”
凌煜脸色一变,突然想通了什么,急忙朝太守府的方向奔去:“糟了。”
沈澹宁被吓了一跳,连忙追问:“喂!凌煜!你干什么去?你走了那我怎么办!”他只能留在原地大声喊着。
当凌煜打开太守府的门时,一阵激烈的兵器撞击声已经传遍整个府内。暗黑的走廊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满地散落着黑衣人的倒尸,彰显着激战的残酷。
急促的脚步声中,凌煜迅速穿过府内的走廊,来到厢房。这时,剑交的声音更加清晰,他推开厢房的门,见言昀瑄正与两名敌人激烈交战。其中一名敌人娴熟地挥动兵器,试图从背后袭击言昀瑄。凌煜眼明手快,一把挑起一旁的剑,随手挥动,剑光瞬间划破空气,准确地刺中那名敌人的心脏,他无声地倒在地上。
整个厢房中,一时静寂,只余剑刃交汇的微弱声响。凌煜冷静地扫视四周,确保没有其他潜在威胁,然后走向言昀瑄,拿下她手中的剑,看了一眼,扔在了地上,问道:“你没事吧?”
言昀瑄随意地将用指尖擦拭了一下自己脸上刚沾上的几滴鲜血。她抬起头,透过混沌的战场,对上了凌煜看不清神色的目光,轻声应道:“没事。”
凌煜目光微微一动,言昀瑄的表情虽然平静,但眼中的光芒却透露出一种刚刚经历过战斗的犀利和警觉。
“他们何时来的?”
“一炷香前。”
凌煜蹲下身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露出一个个面目狰狞的脸庞。他发现每个黑衣人的面部都有一个鲜红的龙形刺青,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青龙派。”凌煜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安。他仔细观察着每个刺青,那龙的形状和纹路都相似,清晰可见。
言昀瑄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挑,惊讶地问道:“青龙派?上次出现还是在夺嫡之争时,他们不是已经很久未有动作了,怎么会在此出现?”
这个武林门派曾经在江湖上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但近年来一直保持低调,很少有人再提及。现在,他们却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太守府内暗流涌动,让人难以理解。
凌煜也不回答言昀瑄的问题,他只是站起身,目光紧锁在那个刺青上,问道:“莫睿泽呢?”
言昀瑄正想回答,却见莫睿泽已经站在门口,他应道:“在这。”
“你去找一下陈学度,别告诉他今日之事,只问他与他交易之人的样貌。”凌煜语气坚定,透露着一丝紧迫感。
莫睿泽点了点头,也没问缘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太守府。
没一会,莫睿泽便急匆匆地回到太守府,向凌煜禀告道:“殿下,陈学度失踪了。街坊说他上午出门便再也没有回来。”
凌煜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神色:“果然没错。他定会在晚上出城,我们去城南等他。”
“为何是城南?”莫睿泽问道。
“城南往外便是边疆,边疆之事谁也管不了。”
等到陈学度鬼鬼祟祟地背着大包小包打开城东侧门的时候,凌煜已经站在门的那一侧等着他了。
凌煜一步步走近,他的脚步仿佛带着冷酷的气息,凝聚在黑色的长袍下。他的目光如刀,锐利地刺穿陈学度身上,迫使他回答:“陈老板,这是要去何处?”
陈学度并没有被凌煜的气势所慌乱,反而保持着平静的微笑,他自信地说道:“曹王殿下,在这等我?”
“不在这,那该在哪?”凌煜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妥协,他的眼神依然锁定在陈学度身上。
“既然您已经来了,殿下何不与我共饮一杯茶,好好聊聊?”
“好。”凌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眼中的冷意似乎稍稍减弱了一些。
陈学度轻车熟路地将凌煜带到了竹林中一处僻静的茶馆里,茶馆内空无一人,唯有一位身着紫衣的婢女。她缓缓地走到他们面前,端上一壶清香的茶,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默默退下。
“曹王殿下,您什么都不问我,也不怕我做出什么?”陈学度不失时机地开口。
“怕?本王从不怕这些。”凌煜轻蔑地看着陈学度,嘴角勾起一丝挑衅的笑容,“本王一开始还以为你会有所不同,毕竟你的父亲含冤而死,你又如何会沦落至此?没想到,你不是无心朝政,而是有了别的打算。”
陈学度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冷芒。他举起茶壶,为两人斟上茶水,平静地回应道:“曹王,入朝与否,并非我一人之力可决。不过,逆来顺受并非我的风格。我确实有其他打算,只是不愿被卷入朝堂的尔虞我诈之中。”
凌煜闻言冷笑一声,眉毛挑起,一丝不屑地看着陈学度:“那可就有趣了,陈学度,你究竟有何法子可以在朝堂之外立足?”
陈学度神秘地道:“朝堂之争,固然是一场千年巨棋,但这世间,并非只有那一方的棋盘。或许,我的棋局会在别处收获胜果。”
“那本王自然等着看到你的胜果。”凌煜言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殿下,你不觉得朝堂之争,兄弟争嫡到最后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吗?”陈学度叹了口气道,带着一丝忧虑。
凌煜沉默了片刻,眸光深邃,他缓缓开口:“这其中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陈学度叹了口气,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但仍然坚定地说道:“青龙派在边疆流动,为的就是不染朝政而改变定局。我可以帮您。”
“本王为何需要你的帮助?本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需要帮手自会自己寻找。你为何自己找上来?”凌煜坐在木椅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陈学度注视着凌煜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坚定:“您一定是想问为何是您?偏偏是您?因为您是现如今唯一可改变北庸现状之人。”
凌煜冷笑一声:“这话说了可是要人命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对于陈学度的提议并不全然认同,但也不全然否定。
陈学度淡淡地回应:“你不怕我不怕,要命又如何?你我都明白,当今圣上只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他懂得何等严峻的政治局势?他无法体会北庸的苦难,只会将这个国家推向深渊。水城,只是一个开始,未来将会有无数个水城的出现,那时候再出手为时已晚!况且,曹王殿下你的身份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吧?”
凌煜手中的茶杯微微停顿,眼神冷漠而锐利地扫视着陈学度,警告的意味溢于言表,“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殿下,这件事情,你知我知,无人再知。陈某并无他求,只求殿下给予一个机会。”陈学度坚定地说道,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决心和坚韧。
“倒是个有趣的理由。说说你希望本王如何助你?”凌煜冷漠地追问,眼中闪烁着一丝警惕,隐隐约约透露出对陈学度言论的怀疑。
“殿下,我不入朝,但我要去夜镧。”陈学度毫不犹豫地表明了他的意图。
凌煜皱起眉头:“你在青龙派到底是做什么?”
“现在的青龙派早已不是以往的青龙帮,我们只做生意。是生意人。”陈学度语气平淡,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深思之色。
“生意?”凌煜沉吟片刻。
陈学度微微点头:“生意如同江湖,有来有往才是生意的本质。只要不伤害天理人心,我们愿意做任何交易。”
凌煜默然片刻,他深深地凝视着陈学度,“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罢了。”
陈学度微笑着点头:“正是如此,而在这熙攘之间,总有些力量可以被操纵,总有些利益可以被获取。”
“本王答应你的要求,也会给你置办府邸。”凌煜平静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但你应该清楚,你的所作所为,必须符合我的规矩。”
陈学度毫不迟疑地回应:“是。”
“那水城的毒是你放的?”
“不是。这件事我已着手调查,这批米是两周前运来的,并非出自我手,而且是经由官府的马车运送的。”陈学度坦然答道,眼中透露出一丝深思。
“今日太守府遇刺也不是你做的?”凌煜追问,目光锐利。
“太守府遇刺?我说过我们只求财不求命。”
“青龙派现在由谁掌管?”
“由少主掌管。但他行踪诡异,我也未见过几次。”陈学度的回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少主轻易不示人。”
凌煜眯了眯眼,眼睛在四周一扫而过,将手中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本王就先离开了,你自便。”
“恭送曹王殿下。”陈学度站起来屈身行了礼。
“陈学度,本王用你并不代表本王信任你,你可别让本王抓到什么把柄。”凌煜刚想迈出脚,但又突然停下,盯着陈学度,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属下明白。”陈学度低头应道,神色间既有顺从,又透露出一丝深谋远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