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熔炉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那个瘸子杀了布罗克？”艾特里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以熔炉的名义起誓。”
“你不是矮人，对熔炉发誓有什么意义？”艾特里无力地靠在墙上，语气中充满了苦涩。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的确有足够的理由对布罗克下手。只是，我被困在这里，根本无法亲自去证实……”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那可是赫菲斯托斯！”
“您打算放弃复仇吗？”
“我是矮人，被神明诅咒，永远无法离开这片土地，更别说去找杀害布罗克的凶手报仇了。”
艾特里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您可以找个代理人。”
“什么？”
“您可以委托他人，替您完成复仇。”
艾特里闻言，嗤笑一声：“说得轻巧，谁会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去招惹神明？”
“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与神明为敌，意味着巨大的风险，甚至可能搭上性命。
只有对神明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才有可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而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别开玩笑了！就凭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想挑战神明？你连哥布林都打不过吧？”
“力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复仇的决心。”
“……”
艾特里沉默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样？您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吗？”他问道。
“你想要什么？”艾特里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别说什么无私奉献的鬼话，我从不信那一套。说吧，你想要什么回报？”
“我的目标，和您一样。”
听到这句话，艾特里浑浊的双眼中，似乎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武器，然后去杀掉那个瘸子？”
“没错，也许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他！”
艾特里与他对视了片刻，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真是个狂妄的家伙！居然敢口出狂言，想要杀死神明！我记得，在大灾变之前，也有个和你一样的疯子……”
所谓“大灾变”，是指异界神明降临，试图毁灭世界，而人类历史上的神明纷纷现身，阻止了这场浩劫的事件。
难道说，在大灾变之前，就有人试图弑神？
“他是谁？”
“我不能说，他的名字已经被历史抹去，没有人记得他。”
“闲聊到此为止吧，你的决心我已经了解了，但是，我无法为你打造武器。”
“是因为没有火吗？”
“没错。”
曾经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熔炉，如今已经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炉壁，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我锻造的时候，都是布罗克在旁边控制火候。我们亲密无间，就像是一个人一样。现在他死了，我再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也无法打造出你想要的武器。”艾特里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落寞。
“我可以帮您。”
前世的他，曾亲眼目睹布罗克操控火焰，也从艾特里口中得知了矮人火焰的秘密。
“你能帮我？”艾特里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矮人的火焰和你们人类的火焰可不一样，它蕴含着神性！没有掌握矮人秘传的技艺，贸然使用只会引火烧身！你一个人类，凭什么口出狂言？”
“我可以用‘青炎’。”他语气平淡，却充满了自信。
“砰！”
艾特里猛地将战斧砸在地上，怒吼道：“放肆！竟敢侮辱矮人一族，我绝不原谅你！”
“青炎”可不是谁都能掌控的。
矮人使用的火焰，共分为四个等级：
赤炎、黄炎、白炎，以及传说中的青炎。
由于矮人的火焰中蕴含着神性，因此并非力量强大就能掌控。
只有拥有极高的天赋和悟性，才能在操纵风箱和火焰的过程中，让火焰呈现出青色的光芒。
这种人，被称为“熔炉大师”，也是矮人世界中最顶尖的工匠。
而布罗克，便是青炎中的佼佼者。
他所操控的火焰，是所有矮人工匠梦寐以求的奇迹之火。
也正是因为布罗克的帮助，艾特里才能打造出一件又一件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器。
“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您看。”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我就用你的火焰为你打造武器。但如果你失败了……”艾特里将战斧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会砍下你的脑袋，以儆效尤！”
“悉听尊便。不过，您也要遵守承诺。”
“当然。”
“那么，请借您的熔炉一用。”他越过艾特里，径直走向了那座沉寂的熔炉。
熔炉中残留的寒意，清晰地提醒着这里已经多久没有迎来过火焰的炙热了。
炉膛内，积满了厚厚的黑色灰烬，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陆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炉膛，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一块木炭。
那是用雷神托尔的圣木——罗弗拉橡树烧制而成，质地坚硬，色泽乌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炉子都积灰了，木炭倒是挺新的，看来您还是没有完全放弃锻造啊。”他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
“少废话，赶紧生火！”艾特里粗声粗气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遵命。”他没有再多言，默默地将罗弗拉橡树木炭和一些榉木柴火堆放在炉膛里。
轰！
干燥的榉木遇火即燃，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照亮了整个工坊。
乍看之下，它与普通的火焰并无二致。
但实际上，这火焰中却囚禁着火之精灵，是矮人族锻造技艺的根基。
在魔力浸染的榉木和蕴含着神性的罗弗拉橡树木炭的助燃下，火焰的颜色逐渐变得深邃。
一股神圣的气息弥漫开来。
艾特里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景象，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陆鸣深吸一口气，走到风箱前，开始有节奏地拉动起来。
风箱拉动，火焰随之升腾，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决心。
但这还不够。
火焰的颜色依然是普通的黄色，远没有达到他所需要的程度。
他要做的，还有很多。
他要弑神，要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拉下神坛，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呼！呼！呼！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拼尽全力地拉动着风箱，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滴落，浸湿了地面。
燃烧吧！
变得更加猛烈，为我锻造出能够弑神的利刃，斩断命运的枷锁！
他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