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夜
回到办公室，齐延新看着憋笑的武生良，烦躁道。
“有话就说，看得劳资心烦。”
“我还有好多话没和小芒说呢，你走那么快干嘛。”武生良笑道，“怕掉眼泪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滚！”齐延新恼羞成怒的一脚把武生良的椅子踹的老远。
“我懂我懂，”武生良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又滑到齐延新身边。“害，想起以前了呗，谁还没点青春啊。”
“妈的，再说劳资抽你了！”
“好好好，你是教练，都听你的。”武生良这才打住。
“不对，还有点蹊跷。”齐延新突然转头看向武生良，“良子，张大宝在地上撒泼打滚那会，你为什么不出面？你也觉得我对许芒太偏心了？”
武生良像是早就料到齐延新要问这件事，悠然道。
“你要是偏心的话，就不会对张大宝手下留情了，刚才的气氛，就算真把他踢出去，估计也没人会给他求情。”
“都是些孩子，说这个有意思吗？”
齐延新撇嘴道，平心而论，齐延新确实有些看重许芒，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其他的队员不上心，相反，齐延新是最能理解选手孤苦的人，不仅因为他是基地的教练，更是因为他也是从选手过来的。
青训选手，最终能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只是十之二三，大多数人日日夜夜的训练，赔上青春，却大概率连一个浪花都打不出来。
张大宝的行径固然不对，但以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一个二十不到、没念过几年书、爹不管娘不问前途渺茫的孩子，也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对，又被你带偏了，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后手？”齐延新突然反应过来。
“什么后手，我怎么不知道。”武生良高深莫测道。
“不可能，你绝对有后手，别以为我不知道，张大宝耍赖的时候，你偷偷去给冯鸣远说了什么，不然他怎么可能帮张大宝出这个头？”
“好吧好吧，什么瞒不过你。”武生良无奈道，“算不上什么后手，其实你知道的，他天天找你复盘，所以打游戏的时候会开什么？”
齐延新顿时睁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
“对啊，他开录屏了！”
“现在的录屏软件，可是实时保存的。”武生良笑道。
“我就知道，好啊你！”齐延新揪着武生良不放，“为什么让冯鸣远出头？”
见齐延新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势，武生良终于和盘托出。
“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武生良面色深沉道，“虽然小芒入队起就没赢过，但没有无法承受的后果，那就不算是正在的失败。而电竞选手的一生，不能输的比赛比比皆是？对选手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宝贵的经验？”
闻言，齐延新陷入了沉默之中。的确如此，无论一个选手有多么伟大，他们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也仅仅只能闪耀一时而已。
失败如影随形，贯穿人生始终，如何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战胜名为“自我否定”的强敌，坚定信念保持自律，才是职业选手最需要的东西。
“只是我没想到许芒居然能赢冯鸣远，不过也好，他得到的，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想起少年熠熠生辉的表情，武生良淡笑道。
“看他的机缘吧，心流是强求不了的。”齐延新的口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随即疑惑道。
“那冯鸣远呢？出头对他有什么好处？他还记恨许芒？不对，他既然有了二线水平，那一队的位置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你怎么说服他的？”
“唉，受欢迎的男人真是可气啊。”武生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齐延新，“自己想吧。”
“你说不说！”
入夜，许芒今天难得清闲了下来，赢过冯鸣远后，队员们似乎都在刻意躲开他，再无一人愿意和他对练。
在齐延新答应明天给他调一个韩服账号后，许芒便早早的回到了卧室，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翻看起往昔的笔记。塑封的笔记本内纸张凌乱，苍蝇大小的黑字占满整页，而这样的笔记本，他已经记到第七本了。
就在他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微弱的敲门声。
“咚咚。”
敲门声响了一下，立刻就没了动静，许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过了一会，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
许芒满怀疑惑的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打扮时尚，皮肤白洁的少年，正是冯鸣远。
“他来干嘛？”
许芒心中警钟大作，难道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个人心里还是很不服气吗？许芒不禁皱起了眉头，暗自嘀咕道：“我都输给你一个多月了，今天才赢过你一盘，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
想到此处，许芒面色不善的问道：“敲门干嘛，有事吗？”
冯鸣远听了许芒的话，并没有立刻回应。只见他沉默片刻后，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和不甘。
“没事”
“哦。”
许芒作势就要关门，冯鸣远突然抬起手，慌张道。“等一下！”
“有事说事，没事我睡了。”
许芒把门半掩着，只漏出脸，一脸不耐烦的说，冯鸣远见状，咬了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我输了。”
“说这个干嘛？”许芒皱着眉头，不解道。
“所以，那个。”冯鸣远整张脸憋的通红，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吱吱咕咕了半天，才下定决心道。
“愿赌服输，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洗。”
听了这话，许芒表情变的怪异起来，大晚上不睡觉，一副要和人干架的样子，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拜托，傲娇已经退环境了。
话虽如此，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许芒也放松了不少。不像张大宝，许芒对于冯鸣远其实没什么意见，这段时间他也逐渐明白了一队在青训内部的意义，自己德不配位，要怪也只能怪到齐延新头上。
至于solo这事也是他主动挑起来的，技不如人被羞辱也纯属活该，怨不得别人，况且冯鸣远性子高傲，根本不屑于和他喷垃圾话，严格来说对他的态度还算好的。
后续的被孤立，说实在的，他在百万的三个月里也已经习惯了，在学校里除了江云，许芒其实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一下，反倒是许芒一时没了主意，要说放过冯鸣远吧，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也没大度到这种程度。要给他洗吧，内裤袜子他每天都要洗一大堆，自然把自己的也洗了，根本没有存货。
等等，谁说没有存货？许芒低头看向下体，顿时有了主意。
“等我一下。”说完，许芒把门关上，冯鸣远只能对着门板，面色铁青的等待着。
半响，一只手提溜着一条蓝色平角内裤，从门里伸了出来，同时传出的还有许芒的声音。
“这个洗了，咱们就两清了。”
“好。”冯鸣远恨恨道。
接过内裤，冯鸣远勃然变色，张嘴就要说什么，然而许芒根本不给他机会，大门直接关上，冯鸣远死死盯着门板，白洁的脸上青筋暴起。
无他，只因手上的衣物传来阵阵体温——内裤还是热的。
“许芒，我记住你了！”
冯鸣远咬牙切齿的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阵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