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阴谋秘密徐徐展开 赤心姐妹立下志向
还在回程路上的母女俩并不知道，她们自以为在宫中的倚仗已经将她们记恨上了。
李沁柔并未亲眼得见后来花苑中发生的事，只通过慕容婉的描述，思索一番后确定了她们在今日之事中的破绽不大。
就算李沅姝怀疑，她也必定抓不到证据，何况她李沁柔的身后是堂堂靖安侯府，再也不是她们李家想拿捏就能拿捏得了的了。
想到这里李沁柔彻底放下心来。
慕容婉看到母亲脸色终于好了，便明白，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不得不说，她还是被李沁柔保护的太好，盲目的相信母亲什么事情都能算无遗漏，从来不曾考虑过万一母亲出错了，她该怎么办。
这不，心下大石一放下，她就又惦记起那点小女儿家的小心思了。
“娘，您说那个草包今天怎么还真作了幅画出来啊？竟然还被皇后娘娘夸赞了！”
“就这么在意她？今天大放异彩的可是你啊，我的傻孩子。你没看到那些皇子看你的眼神吗？就靠我女儿这般模样和才华，以后你的前途定是不可估量的，不应该先为自己高兴一下吗？就她那幅徒有其表胸无点墨的样子，再耽搁几年就完全成不了气候了，如此在意她做甚？”
听了李沁柔的一番话，慕容婉又不免骄傲了起来，是啊，现在想起来那些皇子望向自己的目光，还是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此时的她可能还不懂何为情爱，但她却已早早地明白，在以父为纲以夫为纲以子为纲的话语体系里，获得男子的倾慕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她的母亲不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例子吗？
看到女儿这般不沉着，其实李沁柔还是有些忧虑的。在宴会上被李沅娇的话一激就差点原形毕露，被慕容茵一时展现出的美貌一震就自乱了阵脚，被旁人夸几句多看几眼便飘飘不知所以然……
罢了，反正孩子还小，慢慢教也是不打紧的，想来今日之事就是给孩子上一课的好机会。。
“婉儿啊，你觉得今日之事我们安排的如何？”
“婉儿觉得母亲的计谋妙得很，就是李沅娇实在是太笨太蠢了！”
却没想到李沁柔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今日是母亲心急打算错了。在这种场合下是断不应该我们自己直接出手的，若做的不周密，很容易就会像此事一样授人以柄。”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丽嫔娘娘现今正是盛宠加身之时，随便一个金钗环佩都是御赐之物，婉儿你说，如果你表姐不小心丢了一只御赐耳环，大张旗鼓搜寻一番，最后在慕容茵身上搜了出来，会是何等光景呢？”
李沁柔光是想想慕容茵有口难辨的模样心里就痛快极了，若设计之事顺利，那本来今日就有机会得见的！但就算所料场景顺利上演也是断不如母亲所设想来的激动人心的，毕竟世家小姐的东西哪里能与御赐之物相提并论？只是……
“娘亲，您可真是再世诸葛！这么厉害的计策您都能想的出来。”
慕容婉是真心叹服母亲的手段，可她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只是…娘，那姝表姐，哦不，那丽嫔娘娘又为什么会配合我们去陷害慕容茵呢？她平时待我们……”
慕容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沁柔的一个眼神盯着怯怯地住了声。
“婉儿，你要记住，无论你舅舅一家私下如何待我们，明面上我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家人。他们荣宠加身，我们面上自然有光，于我们来说不管是在外还是在府中行事，都是大有裨益的。但若想能得到更多的荫蔽，要借他们的势力行我们自己的方便，那就得让他们看到我们的价值。娘是李家庶女，所以就只能俯下身子，甘心做他们的工具，而不是亲人，懂了吗？”
说着，李沁柔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若是为我们后院这点龃龉，丽嫔娘娘自然是不可能帮我们做这样的事情的。可是李家背后的人要与周家博弈，若我们提出这么个建议，于丽嫔娘娘而言这只是个举手之劳，但对周家的清誉确实一个不小的打击，丽嫔娘娘何乐而不为呢？躲在丽嫔娘娘的背后，我们才能真正的安全。”
“李家……背后的人？”听到这里，慕容婉不知为何心脏突然突突跳动了起来，仿佛触摸到了什么秘密大门的钥匙。
“这些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娘亲这些年苦心筹谋，做了那么多事，只是为了不让你重蹈娘的覆辙。娘这辈子就这样了，但娘定要让你做这高门大户的嫡亲小姐，寻最好的夫婿，过最好的日子！”李沁柔慈爱的摸着慕容婉的头说道。
“娘！婉儿知道了，婉儿不问了，娘最好了！”
慕容婉扑进李沁柔的怀里，好一阵撒娇讨好，李沁柔也又细语安抚了慕容婉一番，暂且按下不表。
只是她们不知道，这一番剖白都被潜伏在马车底的影卫听了去，慕容茵还未到家，记载了此间种种细节的密信就已递到了她的院子里。
而此时还坐在回程马车里的慕容茵正在暗自琢磨三件事。
一是回外祖家之事。今日见到舅母和表姐，各自都好生激动了一番。宴会散去之时，舅母便极力要求要带她回周家好生教习，再不让她回慕容家受这等慢待，还是她和表姐轮番劝诫舅母这于理不合，不可操之过急，还需好生从长计议，舅母这才作罢。但她仍然表示，回去就去跟舅舅说，一定要让舅舅想办法带她回周家。
看舅母如此真心待她，慕容茵既宽慰又感动，她再不是没有依仗孤身一人了，她还有这么多疼她爱她的亲人！
但她祖母生父俱在，若周家非要带她走，这难免会落人口实，甚至可能会让外祖父和舅舅因此在朝堂上受到政敌的攻讦，还是得找个机会回外祖家一趟，当面好生劝诫外祖一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二是皇帝的态度。前世她也见过几次皇帝，但明显此时的皇帝要年轻很多，看上去性情也较十五年后要好很多。
但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帝后二人见到她时都会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好似是在看她，但实际上是在透过她在看别人。
前世她并未细究此事，但现在她完全换了一个视角看待周围所有的人和事，好像就一下子有了更多的思考空间。
她猜测，这应该与她的母亲周若萱有关系。
前世她并未听闻母亲与帝后二人有旧，但今生的她已然可以推测出，当年与皇后一同去往前线的好友，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周若萱，他们一行人在苦寒的边关同生共死，情谊定是非比寻常的，但为何世人都从不知晓这段往事？这其中定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第三件事就是接下来回去之后要如何开展她的“宏图伟业”了。
可还未等她完全梳理好思路，慕容芷就出言打断了她。
原来是慕容芷看她一直愣愣的坐着，时而沉思时而蹙眉，再想到她的大姐姐这般天仙似的人儿，却在宴会上先是被起哄表演她并不拿手的才艺，又是被她们羞辱偷了别人的东西，以为慕容茵此时心中定是郁结懊恼失落得很。
因而出言安慰道：“大姐姐，芷儿虽然不懂画，但芷儿真的觉得大姐姐的画特别好，怎么说呢，就是特别有……”她蹙起小眉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气势！对，就是特别有气势！芷儿没去过大漠边塞，但芷儿看了大姐姐的画，好像就感受到了那里粗粝的风沙，听到了那里的马蹄和战鼓声，芷儿觉得胸中特别畅快，也特别振奋！我想，那个骑马的战士虽然是自己立在落日下，但他那么自由，他肯定不孤独。”
看到慕容茵还在愣愣的看着她，她觉得肯定是自己说了太多废话，大姐姐没理解到自己想要安慰她的意图，于是有点着急地继续说道：“那些世家小姐的歌舞琴艺虽然精湛华美，但芷儿觉得这些到底都是在取悦他人的，她们并没有在表达自己，或者说她们心里根本就没有自我，没有自己独特的东西，只是在人云亦云罢了。但大姐姐的画里有思想，有抱负，有不输于男子的大胸襟，芷儿觉得她们在境界上都是远远不如大姐姐的。”
“而且…而且芷儿相信，能作出这种画的大姐姐，心中自有胸臆，她们后来那样做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果然，她们最后自食恶果了！大姐姐不要伤心。”
慕容茵发现她对这个妹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前世自己自顾不暇，便放任她受那些恶人的磋磨，这么好的一块璞玉硬生生折损在了这吃人的世道里。
在这个时代，女子依附于男子生存，自然是以精于取悦男子的技艺为荣。可是芷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却并未迷信这些，也并未因处境和家人的轻视而自卑自怜，反而有着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和宽广的胸襟。
较之前世的她可强太多了。
慕容茵一把抱住了小小的慕容芷，说道：“芷儿，谢谢你能这样跟大姐姐说，大姐姐真的很高兴。方才在皇宫中，大姐姐知道是你和晴儿请了孙小姐出面为我主持公道，还了我清白，大姐姐谢谢你们。芷儿放心，对她们那些手段，姐姐真的不在意，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因此而难过。”
“只是大姐姐很好奇，方才那些话都是谁教芷儿的呀？”
大姐姐怀里好舒服呀，慕容芷因自己贪恋这个怀抱而有点害羞起来，随即答道：“没人教芷儿，芷儿都是在娘亲留下的书里看到的，娘亲生前最爱看书，还喜欢在书上做批注，芷儿觉得娘亲说得对，便记下来了，但芷儿说的不好。”
说到母亲，慕容芷语气明显有些低沉了下来，慕容茵又抱紧了她一些。
“芷儿说得很好也很对，你娘亲说的这些都是大智慧，我们芷儿也是个有大智慧的姑娘，若是能好好念书参加科举，我们芷儿定能做个最厉害的女官！”
“女孩儿也能念书做官吗？”慕容芷疑惑的抬起头，瞪着大眼睛问道。
这一刻，慕容茵心中突然壮志激荡不已，“只要芷儿想就一定能！”
“嗯！芷儿想！芷儿长大以后要做大承最厉害的女官！芷儿要让所有可怜的孩子都能吃饱饭念好书，都能过上好日子！”
“好，大姐姐相信芷儿一定能做到！”
“我一定要快些强大起来，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让芷儿好好读书，不是女德女戒这些规训女子的糟粕，而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慕容茵心下暗暗地想道。
谁说女子不能征战沙场？
谁说女子不能治国安邦？
慕容茵越想越激动，既然重生这样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有些人的命运就这样开始悄悄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