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娘疑案（24）

    入夏后的雒城，开始炎热起来了，空气中流淌的只有热气根本没有一点风，人也变得浮躁。衙门的鼓声响过以后，确实没有人敢进去，但是门外面的茶馆生意可就好了，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人声鼎沸，热闹无比，比赶集还热闹。

    本来没有这么多人，结果都听说上午有锦衣卫来过，消息那是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二世祖痞子流氓无赖一流什么的，也有那些有钱有势的，都纷纷赶过来看热闹。都好奇是什么把锦衣卫都惊动了，都知道锦衣卫出马的那都不是小事，难道咱们这里还会有人谋反不成？结果众人一打听，才知道是那个新娘离奇死亡又无故从棺材里失踪的奇案。

    这就耐人寻味了，案子是离奇了一点，可与这案子有关的都是些小人物小老百姓，这也能惊动锦衣卫。每一桌都说得天花乱坠、口沫横飞。这时有人把这起案子与成都城内的妖狐联系起来了，妖孽出世，肯定要天下大乱了。附近的许多人听到这句话，就像是迎头被浇了一盆凉水，甚至都听不到刚刚聒噪的蝉鸣了。而在这一众人里有一桌却与周遭的热闹不同，坐着一老一少，老的看着年轻，少的看着老成，凡是见过的人都觉得好奇，都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此二人正是不久前给陈乔安算命的师徒，就算在这么闹哄哄的环境里那小孩都能聚精会神的看书，而那老者却不是算命的装扮了，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教书先生，穿着一身青衣布袍，头戴布巾。两人就像出门游学的夫子和学生，相得益彰。很多人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这个夫子怎么是个瞎子，那他们怎么出远门呢，都纷纷向那个看书的小孩投去怜悯的目光。

    虽然午后的天气很炎热，但是县衙的公堂却是另一番光景，公堂穹顶较高，空间甚大，众人在其中并没有沉闷炎热的感觉，偶尔若有微风清抚，还能感到丝丝凉意，也不知道跟在公堂上有没有高兴。大概很多人看到这么多手拿水火棍的衙役，心都早已凉了半截了吧。

    周锐听见汪大人的提问，急忙把那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从走进竹林到自己狼狈逃跑都详细说了一遍，与上次所说基本一样。站在一旁的王大飞听到周锐的话，皱起了眉头，感到十分不解，怎么会有人半夜回去偷一具尸体，还那么巧自己妻子刚下葬，当晚就来了。而且自己家和老丈人的家里都是农民，家里也无什么田产，都是靠手艺为生，根本不会有什么值钱的陪葬品，那他费这么大劲只能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秀儿的尸体。想到这里，王大飞捏紧了拳头，手上和脸上青筋显现，像是要炸裂一般，呼吸急促。如果不是在公堂，他早就暴走了。

    “好了，本官听明了。既然你说你看见了那人打晕了你二叔，虽然没有看清脸，但大概样子总记得吧，你看下此人。”汪县令边说边指向王大飞，“你那晚所见之人，身形与他如何啊。”

    周锐听罢，才转头向着汪哲直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由于汪县令并没有让他起身，所以他还是跪在地上又加上一只脚又残疾，行动异常不便，费了些功夫才看清王大飞的样子。谁料王大飞一瞧，便立刻大叫起来，“就是他，他就是杀我二叔的凶手，大人就是他。”周锐一边大叫一边还在往后面退，直到挨着衙役的脚了才不得不停下来。

    而王大飞听到这一切却是不知所措，自己怎么成了挖坟偷尸的贼人了，他很清楚周锐是在血口喷人，“胡说八道，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为什么，你这个王八蛋、混蛋。王大飞说着就要动手，他受不了别人当面污蔑他。汪县令连忙叫人把王大飞控制住，一拍惊堂木，“肃静，休得放肆，公堂之上岂能由得你逞强行凶。”

    汪县令见局面暂时控制下来，左手摸了摸胡须 ，脸上露出些许微笑，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而一旁的陈乔安对此却不感到意外，他知道这周锐一开始就在说谎，早就料到他一定会扯出一个凶手出来，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汪县令，他为什么会亲自把刀递到周锐的手上，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点头脑的人也会顺杆爬，而最佳人选就是王大飞，他失踪好几日，又没有人能证明他这几日的行踪，百口莫辩。而且他有作案动机，就是毁尸灭迹，来达到洗脱嫌疑的目的。

    陈乔安看了眼汪县令，汪哲直似有所感也向他看来，两人目光对视，汪哲直向他点点头。陈乔安不懂他的意思，他重新把目光放在周锐的身上，突然灵光一闪，他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周锐为何能如此肯定那人就是王大飞，他一开始还说没看清脸，这一对比显然自相矛盾。还有他敢笃定是王大飞挖的坟，那就是说李秀儿的尸体在王大飞带走了，没有人能找到，王大飞又没有人能证明行踪，更加坐实了这一点。那周锐为何能这么断定这一切呢，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李秀儿是被他带走且藏起来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陈乔安在最后看了一眼周锐，心里想到了一句话，“只有冤枉人的那个人才知道别人有多冤枉。”陈乔安现在心里的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故意演这一出戏的汪县令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有一点陈乔安可以肯定，这件案子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也就放下了悬了两天的心，乐得在一旁看戏。而一边的三人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妙音和朱柠互相大眼瞪小眼，碍于在公堂之上不好开腔发问，只得自己在那里瞎想。这王大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张大忠此刻的表情也差不多，百思不得其解。

    汪县令见王大飞还是很激动，只是不敢动手动脚，但呼吸确是更加急促了。而周锐也是害怕的不敢往王大飞看一眼，身体瑟瑟发抖。突然，一声巨响，那是王县令手里的惊堂木传来的声音，“大胆周锐，本官三番两次给你机会，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大言掩颜、巧言令色，企图陷害他人蒙混过关。你真以为你干的那些事就真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