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月下美人

    江牧走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江渊虽然表面强装镇定，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再待一杯酒下肚，放下酒杯，向着陈乔安说到：贤侄且听我一言，现在皇上让蜀王进京，主要原因就是试探蜀王是否有不臣之心，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本来无需担心，毕竟蜀王对燕王靖难，一直按兵不动采取默许的态度，无论成功与否两边都有斡旋的余地。但燕王破应天以后，着实大开杀戒，不仅方孝孺被诛十族，大量文武百官秋后算账，满门赐死者比比皆是，现在京中传言屠戮过后靖难遗孤已逾十万啊。皇上杀伐果决，弄得天下人心惶惶，蜀王终日惶恐不安。关键是现在皇上初登大宝，疑心重重，加之方孝孺昔日在成都之时，王爷对他礼遇有加，并赐雅号“正学先生”，所以皇上有疑心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怎样让皇上相信蜀王并无反心，其中分寸拿捏稍有差池，就是灭门死罪。”江渊说到这里，一直盯着陈乔安，就是想看看在听到这么大事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没曾想着陈乔安年纪轻轻，如此镇定自若，眼神清澈， 对此番大事毫不在意，江渊不解。

    陈乔安当然不知道江渊的想法，只是自己平日里较少饮酒，也就在重大节日里才陪父亲喝几杯。可从江渊落座以来，推杯换盏本来几杯下肚就不胜酒力，可没想到，多喝几杯过后突然觉得念头通达，神清气爽，就像是身上本来有千斤重担此刻都已放下。不怪江渊奇怪，陈乔安只当是每个人喝酒后的感受都和自己一样，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

    见江渊说到这个份上，明白他已经把自己当做心腹，毕竟这些话在江牧在的时候他都没说。陈乔安直接开门见山，直接起身对着江渊作揖：其实此事看似困难，实则是您与蜀王身在局中，一叶障目了。

    “此话何解。”

    陈乔安不自觉又喝了一杯。才徐徐说到：江大人和蜀王都犯了个错误，燕王登基，立足未稳，此时他真着急稳固京城，安定四方，非必要不会再和藩王开战，只要不落人口实，皇上是不会动蜀王的。

    “那如何才能不落人口实呢？”这也是正是江渊一直矛盾之处。

    陈乔安又欲伸手去倒酒，江渊抢先把酒壶拿在手中，先给陈乔安倒了一杯，心里翻江倒海，嘴上强装镇定开口：接着说！

    陈乔安又喝了一杯才继续说。“蜀王要想不给天下人口实，首先蜀中的兵马全部原地待命，不能妄动。其次就是即刻启程赶往京城，要马不停蹄赶在一众藩王之前，而且以自请削去蜀王爵位，来换取燕王也就是现在永乐皇上对锦衣卫在四川抓捕的与方孝孺有牵连的人。皇上素知蜀王自小与书为伴，酷爱和读书人研究学问，所以必为蜀王重情重义感动，不但不会对蜀王蜀王，还会有一番褒奖。而大人您也是重要的一环，您的兵马离成都府最近也最多，您的行踪肯定已经在锦衣卫监察下，所以您不能去见蜀王，还好能让世子带话。如此，蜀中安定矣。

    陈乔安说完向江大人举杯，江渊听完后想了许久也起身，郑重的双手举杯欲陈乔安碰杯一饮而尽。喝完转身就要走，一步踏出立马回过身，向着陈乔安作了一揖，“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令我茅塞顿开。如若今番度过此难，贤侄就是我江府的第一恩人，以后江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刚刚说完，江牧也拿酒回来了，两大坛环抱胸前。江渊一见到不知怎么的又是一股无名火从心里燃起。摇头到：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怎么一点好的没学会。你看看人乔安，我都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全装的青羊宫的豆花给我好好照顾乔安。说完急冲冲就出门了。

    江牧纳闷了，自己又怎么了，又惹他生气了。他望向陈乔安：不对啊，他这一口一个乔安的，我就出去拿酒的功夫，你俩关系就这么亲近了。我怎么感觉你才是他儿子呢，我顶多就是一个后娘养的。喂，我给你说话呢，石头，石头沉，喂…

    陈乔安见江渊走了，江牧进来，这就是他最后记得的画面了。突然一股眩晕感袭来，仿佛天地开始倒转，眼前的座椅开始不断的往前走，自己就开始往后退，砰……，哐当，直愣愣倒地上了，所以他根本没听见江牧说的话，应该这么说，他就不知道江牧还说了话。

    这一下，可给江牧吓了一跳。跑上前把陈乔安从地上拉起来，再把他放到自己的床上。没办法，只能一边给陈乔安盖被子一边说。“格老子的，你小子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还有你到底给我爹说了什么，唉，算了，不管说了什么事情好像是解决了。你今晚就睡我床上吧。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的声音还伴随着手中铜锣敲打的声音远远的传进江府里，三更天过了。万籁寂静，除了东院的一间房门，打开门的是朱拧，作为郡主的陪练和贴身丫鬟，现在也是贴身护卫，自然是形影不离，所以也一同住进了江府安排的东院。因为出门在外，即使是在江府内，晚上也不睡觉，一直观察四周的动静。从圣旨到王府以后，郡主知道皇上要给自己选亲就闷闷不乐，今天在江府门票也是强颜欢笑。朱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恨的是自己虽然学了武功，但是什么也帮不了郡主，心里也是堵得慌。现在四下无人，夜里正好明月高悬，心里也郁结难消，索性就带上佩剑，出了远门找了一处僻静所在，开始练剑。

    另一边醉酒的陈乔安，半夜口渴难耐，急忙起身找水喝，把房里翻遍了半杯水都没有找到，实在口渴难耐，直接出门找厨房去了。结果出门以后才发现，自己就没来过江府几次，哪知道哪里是厨房，关键江府占地还不小，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正心情焦躁的时候，隐隐听到远处有破空声传来，陈乔安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循着声音的地方走去。

    走了数十步，经过一处院门，贴着墙壁，借着月光，就看到院子中有一女子，只见那女子身形灵动，剑法飘逸，似九天仙子起舞。陈乔安不禁看入了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直到朱拧收剑，陈乔安才回过神来，心跳加速，但又不敢唐突了佳人，只得有向中央看了一眼后就要慢慢退出。

    谁知陈乔安刚一转身，朱拧立马察觉到了动静，疑心是有歹人，拔剑就向陈乔安一剑飞身刺出。

    而陈乔安此刻脑海中全是那灵动飘逸的身影，丝毫没有注意到正有一柄利刃向自己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