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是她不给钱就能听的？
谭秀清低头，拿手指随意的揩了一下眼角。
上辈子她醒来的时候，原本都已经做通父母的思想工作，直接去举报那个恶魔的。
家里的大哥就在部队，或者将这事告诉大哥，让大哥给她做主。
是她二叔一家，说什么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嬉笑打闹没了分寸，实在不必将事情闹得太大。
是谭秀梅天天回娘家来劝她，说什么她那夫家堂哥是太过喜欢她，知道就这样追求她，她不会应下，才故意生米煮成熟饭。
她知道，这都不是真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免去那人的罪责。
可那时候，村子里流言蜚语四起，甚至已经有了她早就跟人处对象，钻草垛子怀孕有了孩子的流言。
家里的二嫂便跟着不依了，说她可以不管自己的名声，可以自己一死了之，但他们这些家人还要做人，她的侄女还要做人。
就这样，她爸妈妥协了，她也只能含泪嫁了过去。
嫁过去后的日子，她现在已经不敢回想。
她只清晰的记得，她难产死在猪圈的那年，她才三十岁。
嫁过去十来年肚子里出来四五个女儿，却没能生下一个儿子，又因为婚前失贞，婆家不管是谁，对她都十分轻视。
她是家里的老黄牛，吃的最少，干的活却是最多。
男人稍有不顺心的事情了，她还是他发泄的对象。
她艰难生下的女儿们，不是跟她不亲近，便是生下来就被送了出去。
只是她没想到，她还能再次睁眼，有能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天，她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上。
熟悉，是因为在上辈子后来的十来年，她不止一次的想起这条小路，不止一次的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走这里。
陌生，却是因为她已经十来年没有走过这条小路，尽管她不止一次的想起。
眼见着转过前面的弯就会碰见那个恶魔，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回头就逃。
事实上她也真的逃了。
她返回走了大路。
她原本是想着走平时人多的大路，躲过曾经让她改变命运的小路，谁曾想那个恶魔也会改道出现在大路，出现在她的前面。
那一刻，她是绝望的。
村里人都在河对岸的地里忙着秋收，就算她大声呼救，只怕也来不及的。
更何况，她对他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看见他就想起自己曾经受难的那些日子。
她浑身发软，完全忘记了她还可以逃的，她还可以趁他没有走近就逃的。
可她全身都是僵硬的，眼睁睁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朝她笑着走近，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搂上她的腰。
她完全忘记了抵抗，只没有意识的从嘴里发出“不，你让开，你滚啊”的惊叫。
不过这辈子，她又是幸运的。
幸运的是，会在那里遇见刚下乡的程蕴。
没人知道，在看见程蕴朝他们走来的那一刻，她心里有多感激她。
直到程蕴帮她推开那个恶魔，她也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恶魔，胆子一如既往的大，竟然敢冲着程蕴骂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他还朝程蕴上手，想要占程蕴的便宜。
说实话，那一刻，她心里又阴暗的希望，希望程蕴能像曾经的她一样，也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
只是程蕴终究还是程蕴，她甚至只轻轻的踢了一脚，那个恶魔便直接倒地不起，抱着断掉的腿一个劲儿的哀嚎。
程蕴呢，她毫不在意还在哀嚎的人，只脸色漠然的问她，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按她两辈子的心愿，自然是杀了他！
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行，她还有父母，还有前途光明就要提干的大哥，她不能做下杀人的事情牵连他们。
因此，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请程蕴帮她报案，她要举报那个恶魔耍流氓，她要举报那个恶魔堵住她要强暴她！
之后，那个恶魔被她送进了监狱。
家里那几天不平静极了。
二叔一家的相劝，二嫂看她不顺眼，嫌她多事，甚至父母都有了动摇。
没办法，她只能将一切都推到下乡的知青程蕴身上，反正程蕴当时也确实被耍过流氓，是事实，也不算冤枉她。
一切都改变了！
她市里的工作保住了，不用嫁给那个恶魔，不用把辛苦得来的工作让给她放下碗就骂娘的二嫂。
她不用再受到婆家的磋磨，不用担心再面对婆家的轻视，也不用从此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求子路上，更不用担心自己年纪轻轻就难产而亡。
谭秀清抬头，看向透亮的天边，吸了吸鼻子，唇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
“程蕴，谢谢！”
心里默默的说了这样一句，谭秀清抬脚飞快的往回走，她说给程蕴带了东西，是真的带了东西。
不过既然回来了，她得再看看家里还有什么是程蕴需要的。
……
程蕴可不知道谭秀清在准备给她搬东西。
她看着时间还早，还没到收工的时候，便先把自己带回来的脏衣服拿去河边洗了。
青石板滩，是村里妇女同志洗衣服的地方，也是八卦最多的地方之一。
这不，程蕴到的时候，三四个妇女同志正说得热闹。
“你白天就让你男人没个歇的时候，夜里也不消停，你男人能不想着躲去林场？”
“嘿！你这话说的，你咋不想想，翠萍多大，你多大，咱们能跟翠萍比吗？”
“老娘多大？老娘才刚过四十，怎么，就兴得你们两个快五十的老娘儿们夜里舒坦得嗷嗷叫唤？”
“你说翠萍就说翠萍，可别带上人家小媳妇，看把人臊得！”
一旁搓洗衣服的方春梅，头都恨不得埋到胸口，一张脸更是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程蕴：“……”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是她不给钱就能听的？
“翠萍婶子，兰花婶子，素芬婶子，你们也来洗衣服呢？”
程蕴放下木盆，走到方春梅身边，冲她笑了笑。
方翠萍几个女人也抬头看向程蕴：
“哟，是程知青回来了呀？”
“哎，对，程知青，之前怎么没听说你还会医呐？”
“听说你在县里被带到委员会去了，咋回事啊？”
程蕴：“……”
早听说这群妇女的嘴巴不饶人，还真是。
程蕴笑着看向她们，手里不紧不慢的打湿衣服：
“我被带去委员会这事，还得谢谢兰花婶子你们家的谭秀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