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年轻，火力足
一大海碗的红薯疙瘩，虽然不是很饱，但比起之前，还是好了很多。
吃过午饭，看着时间还有点，程蕴便没急着离开，而是跟李秋花一起，帮她挑选麦种。
“婶子，哪里能换到棉花？”
她带来的衣服不多，这几天还不算太冷，她还能坚持。
只是过些日子秋天过去，靠她那两件单衣，却是过不了整个冬季的。
西南这地方冬天的温度比不上京市等北方城市低，但湿气重，感官上其实并不比北方好多少。
李秋花看了眼程蕴身上的单衣，心里了然：
“你年轻，火气足，一斤棉花絮件薄袄就行，外面再做两件罩衫换着穿。”
她担心的，反而是这丫头的布不够。
别的知青，来的时候就算行李再少，那也不至于像她一样，只提着一个小包。
再看这丫头瘦得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她一想便知道，这丫头在家里，怕也是个不受宠的。
唉！
也就是她这城里姑娘的身份好听，过的日子，只怕跟大队上有些人家的姑娘没什么差别。
心里这样想着，再看这丫头乖巧的样子，李秋花便不由地心疼：
“棉花我去别家给你换，布头什么的，等秋收过了，我带你去大集。”
他们穿的都是赶大集换来的土布。
之前她还担心这丫头会不会跟别的知青一样，一来就嫌弃他们这些农村人。
可相处了才几天就知道，这姑娘跟别的知青不太一样。
旁的不说，上午那会儿，她要是给别的女知青用泥乎乎的手塞吃的试试？
想到当时，她就想要发笑。
她是把这丫头当成自家闺女了，随手就往她嘴里塞东西。
塞过去才反应过来。
心里正担心这丫头吐出来还说什么难听的话呢，就见她脸上只顿了一下，接着便面不改色的将红薯干咽了下去。
她看得出来，这丫头顿那一下，是没想到她会给她塞吃的，而不是嫌她的手脏。
“行啊，我只听过这边可以赶大集，还没见过呢？”
上辈子倒是听她爷爷讲古他爷爷的时候说过，这辈子来了这边，也就前几天听干活的妇女同志提了一嘴。
她是真没见过，好奇是有，但更多的，还是想去换她需要的东西。
她下乡的时候走得急，家里根本来不及给她置办东西，只拿了足够的钱，连票据都很少。
程蕴的话说完，心里便有些难受，是为原身的。
原身这姑娘，跟她的名字一样，也叫程蕴。
只是跟她不一样的，是这姑娘从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虽不至于五谷不分，但也差不多。
谁想一夕之间，家里发生变故，她被紧急送出京市。
在火车上的时候，她就因为家庭的巨变，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而离开。
下车到了这个叫红旗公社星火大队的，便变成跟她同名同姓、命运却完全不一样、来自末世的木系异能者。
她生活在现代，四岁那年，末世到来。
一家人除了当医生还没退休的爷爷，其他人不是在末世之初死去，便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间相继离开。
以至于到末世第七年的时候，一家六口只剩下觉醒了木系异能的她和没有异能的爷爷程谦。
在末世，她不是什么强者，尤其是她木系异能的等级又并不高，且更多的，还是只有植物的催生能力。
但也是因为她的木系异能，她爷爷给她找了很多关于医术类的书籍来看。
他还手把手的教她医术，就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她最终不能觉醒治愈系，能多一门自保的手段。
想到因为尸潮，年迈却还不得不上前线的爷爷，程蕴眼里发热。
他应该知道了，知道他辛苦养大的孙女，已经丧命在尸潮中了吧？
……
秋收还没彻底结束，秋种却已经开始。
种小麦还算简单，兜着麦种匀速往地里拉出来的沟撒就是。
菜籽却要复杂一些。
同样是要用犁拉钩，后面跟着撒种子的人。
撒种子的人手上撒下和了菜籽种的粪料时，脚下还得配合的去粪料种子上踩上一脚。
两种作物同时下地，大队的牛显然就不够用了。
这便需要两个会犁地的壮劳力，一个在前面拉，一个把着犁在后面犁。
都是需要力气的活。
程蕴想挣满工分，瞄准的自然便是这类活，而不是脖子上挂着装种子的布兜子去撒种子，或者提着粪箕去撒粪料。
她自告奋勇去报名，大队长谭有先却拒绝：
“你不行，你没用过犁，万一伤着了咋整？”
要是社员受伤，那也就伤了，可知青能一样？
虽然这姑娘的力气还行，看着也没别的女知青那样娇气，但她毕竟没有经验。
“我会，真的，叔，你要不信，你让我试试。”
尽管她现在的木系异能等级不高，也就刚觉醒的时候，但她曾经是六级异能者，精神力怎么也比普通人强。
想要学点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手艺，其实真不难，她只看了几遍，自觉是真的会了。
谭有先：“……”
这声“叔”喊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她叔呢？
“大强，你带她，不行让她赶紧上去，别耽误时间。”
他喊了一声地里等着同伴的胡强，朝程蕴挥挥手，接着便头也不回的往公社去。
公社又分来个知青，他得去接。
“程知青，我来拉，你把着犁。”
看程蕴瘦得厉害，胡强对程蕴的力气还是有所怀疑。
只是在后面把犁，也是需要一点技术的，得随时调整行距。
因此，话说完，他还是犹疑的站着没动，显然是打心底对跟程蕴搭配干活有点不情愿。
程蕴可不知道胡强心里嫌弃她，只她也能想到，毕竟，她跟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不一样，是下乡之后才开始干农活的。
嫌弃她也正常不是吗？
“没事，我拉，有不对的地方，你随时叫停教我。”
她将粗大的麻绳往肩膀上一套，脚下八字步往前一迈，身后犁过两遍没什么大的土坷垃的土地，立刻就被犁出一条沟来。
胡强赶紧把稳犁的把手，调整方向的同时，手上也微微带上点力气。
两人刚开始还不怎么默契，后面拉出来的沟有些深浅不一、弯弯扭扭，不过很快就好了。
“嘿！程知青还行。”
胡强身后，是大队长谭有先的媳妇何红梅，她脚边放着粪箕，满意的看着拉犁的程蕴。
之前听她那弟媳妇李秋花说起程蕴能干活、会干活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信。
再有她男人去公社之前，又特地找到她，让她过来看着点，让她更加怀疑：
城里姑娘再能干活，还能比得上他们村里姑娘？
不过这一看，还真跟秋花说的一样。
程蕴回头朝何红梅咧嘴一笑：
“诶，都是胡大哥教的好。”
胡强：“……”
他只开始的时候说了句话而已，可担不起这个“教”字。
种地是件很磨人的事情，一下午，程蕴都背着犁，在地里来回折腾。
直到天擦黑，收工的哨响，她下工回去的路上碰见郭晓丽，才知道他们知青院又来了新的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