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扫地出门
永胜家的事齐欣本不想再插手,但她听说爷爷给的一万是让保姆俞阿姨转账的,心里咯噔一下,思量再三还是给永葵打了电话,“姐,老爷子的保姆俞阿姨是谁找的啊?”
“啥,我爸找了个保姆?”永葵额头一阵发紧。永源年轻的时候只顾自己风流,对家庭和孩子极少顾及,加之其母宋知成死于非命,两个子女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僵化。平时没有交流和来往,因此对永源的情况并不知晓。
“你还是去你爸家看看吧。别以后闹出点什么事情。”齐欣说。
永葵当晚就去了永源家,她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锁已经换了,永葵觉察出什么,开始猛烈地拍打大门,很久没有动静,“开门,爸,是我,开门!”永葵又用脚踹门,发出很响的咚咚声。
“来啦,来啦。”屋内终于传来了沉闷的应答声。
开门的是俞阿姨,她探出半个脑袋,打量了一下永葵,笑眯眯地说:“是小葵啊,快进来坐。”面对怒气冲冲的永葵,俞阿姨不慌不忙地应对。永源正襟危坐在客厅里,一边系着扣子,脸上流露出不满的神情,他嫌弃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爸,我来看看你。”永葵见到父亲,他好像比上次见到又苍老了一些,怒火立刻变成了一丝心痛,说话口气也缓和下来。虽然她恨父亲对母亲的绝情,但他毕竟是父亲,他们之间有无法割舍的血缘亲情。永葵瞥了一眼俞阿姨,她脸颊绯红,头发稍有凌乱,脖子上挂着一个白如脂肪的镶金平安扣,穿一件镶着金丝边的棕褐色香云纱上衣,配着同色的香云纱长裙,露出的半截手臂上还带着一个棉白色的玉镯子。
听见女儿叫“爸”,永源也瞬间气消了,“你那么久不理睬我了,今天怎么突然看我?”
“齐欣说你找了个保姆,我不放心,怕你被人骗。”永葵斜眼看了俞阿姨一眼。俞阿姨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求助似地望向永源。
“我倒是想你们来骗骗我。”永源拉起女儿的手,“自从你妈走了以后,你们都不理我,也就齐欣偶尔会让浩浩来看看我。”他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依恋,“但齐欣打什么主意我是知道的。”
“为什么要换门锁?”永葵抽出手,又瞪向俞阿姨,俞阿姨低下头,不敢正视永葵。
“是我让俞阿姨换的。”永源声音响起来,转身低声对俞阿姨说道:“别怕。”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我老了,想要有个人来陪我说说话,并没有什么错。”
“你对的起我妈吗?”眼泪从永葵眼里悄然滑落,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内室,看了一眼凌乱的床,“不要脸!”她低声骂道,迅速打开抽屉翻找起来。很快,她找到了父亲的户口本,塞进自己的挎包。
“你把什么拿走了?”永源蹒跚地跟进来,拉住永葵后背的衣服,永葵一甩身体,立刻挣脱开来。她满脸泪水,笑着说,“户口本。”
永源摇晃着身体又要来抢,可是他哪里是永葵的对手,永葵一个蹲下,从父亲的身侧迅速跑过,走出了卧室。俞阿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双手搓着,她喃喃开口:“小葵,不要对你爸爸这样,我们没有想结婚。”
“哦,是吗?!”永葵冷笑着,“我不会让你们得逞。”
“是真的。你别气你爸爸,他年纪大了。”俞阿姨望向永源,担心地说着,又马上走到卧室去扶住跌跌撞撞的永源。
“你这个不孝子孙!”永源手指着永葵骂道。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你的报应。”永葵一点儿也不让步,“你对我妈好过吗?你关心过她吗?我妈为什么会瘫痪,为什么会跳楼?”她冲着永源喊道,“永胜的离婚也是你搅和的!”
永源在俞阿姨的搀扶下走到客厅,听到永葵的顶嘴,气得瞪大了双目,整张脸顿时血红,他猛地一拍桌子,“你给我滚!”俞阿姨急忙用手在永源的胸口轻抚,“别气,别气!”她悄声说着。
“要滚的不是我!”永葵边说边去拉俞阿姨,“而是她!”
俞阿姨一下子被永葵从永源身边拉了开来,她哀伤地看向永源,轻轻地摇头,“别气,别气。”她一直安慰着永源。
永葵一股怒气直冲上头,她拖着俞阿姨走到大门口,拉开房门,把阿姨推了出去,“别装可怜,你安得什么心,可骗不了我。”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永源跌坐在椅子上,又一次用力拍着桌面,他双目泛红,“永葵,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永葵的眼泪不停地流,她走进父亲的卧室,随手拿起一个包,把目之所及的俞阿姨的衣服胡乱地塞进去,又打开柜子,把里面俞阿姨的衣服都拿出来,全部塞进那个包。然后,哗地打开大门,俞阿姨正蹲在门边,默默地流泪。永葵把包丢给她,“你走吧,这段时间你应该从我爸这里拿了不少好处吧,这些我都不来跟你计较了,如果我再发现你出现在我爸这儿,我可饶不了你!”
俞阿姨怯生生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歪了歪身子,探头向里面的永源说道,“老爷子,你可保重啊!我不得不走了!”
永源也探头望向俞阿姨,无奈地摆了摆说,“你走吧,我这是报应啊!”
永葵连夜叫来了换锁匠,把永源的大门锁换了。忙完一切已经深夜了,她面无表情地对永源说,“爸,你没资格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说完,永葵拉开大门,走了出去,留下79岁的永源一个人在家里。永源双颊的肉挂了下来,上面布满了一条条深深的沟壑,目光浑浊,雪白的胡须和泪水,鼻涕黏糊在一起,一缕一缕地挂着,他跌坐在椅子上,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喉咙里翻滚着,“哎,哎”地叹着气,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又好像在打盹,良久,他缓缓起身,慢悠悠地走进卧室,关灯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