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束手无措
转眼就到了双休日，齐欣开着她的新车去接浩浩。浩浩看到那亮闪闪的奔驰车，惊呆了，“妈，你哪来那么多钱买豪车？”
“这不是为了给你撑场面，李薇薇家那么有钱，我怕她家长看不上咱们。”齐欣打开车门一边说。
“你不是反对我和她来往吗？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浩浩疑惑地问。
“我看了她爸爸的朋友圈，她家里很有钱，就一个女儿，我觉得挺好的，你好好把握。”
“妈，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势利，那么见钱眼开。我绝不是因为钱才和她关系好的，我向你保证排名绝不落后，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浩浩明显有些生气了。
齐欣不再多说，载着浩浩回了家，但她一直在暗中悄悄观察儿子。浩浩做完作业，躲进房间玩手机，齐欣就悄悄地趴在房门的缝隙处偷偷看儿子。她看到浩浩拿着手机，飞快地打着字，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又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她很矛盾，一方面担心浩浩和李薇薇的关系会影响到成绩，一方面又对李薇薇富裕的家庭条件趋之若鹜。
夜深了，浩浩还在玩手机，齐欣想去阻止，又想如果是和李薇薇聊天，就随他吧。这样想着，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凌晨4点，她起身去喝水，路过浩浩房间，猛然想到这时浩浩肯定已经睡得很沉了，她脱掉拖鞋，蹑手蹑脚走进浩浩房间，好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房间的黑暗，她无声地蹲下，缓慢地挪到浩浩的床前，发现手机正在床头柜上。她犹豫再三，还是伸手去拿手机，心怦怦地跳，似乎要撞开她的胸腔，但她像着了魔一样，把手机捏在了手。手心一下子全是汗，心跳得更快了，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齐欣感觉自己的似乎都不能呼吸了，但她还是手脚不停地从儿子房间慢慢挪了出来。
她快步走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她把手松开，在被单上来回搓动，搓干手掌心里的汗，颤抖抖地拿起儿子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输入开机密码。齐欣按下儿子的生日，不对；她又换成手机后四位，不对；浩浩的学号，不对；她想起浩浩曾经跟她说过的幸运数字，还是不对。齐欣有点怕了，再不对恐怕就要锁屏了，猛然，她想到了什么。她抖抖索嗦地按下了李薇薇的学号，开机了。
齐欣飞快地点开微信，果然，浩浩和李薇薇聊到凌晨一点。她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似乎都听到了自己心跳，像一面大鼓一样，咚咚地响着。但她手指依然不停，她快速翻看着两人的聊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说话语气略显亲昵，两个孩子聊的是对学习的苦闷，还有班级同学的一些八卦，也聊到了对未来的畅想。
翻看完孩子的手机，齐欣又立刻起身，仍然赤足走进浩浩的房间，悄悄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8:30浩浩准时起床了，他正常吃饭、自习、作业、下楼锻炼，齐欣却一直悬着心，一边做家务，一边偷看儿子的反应，她害怕浩浩发现手机被偷看了。儿子正常叫一声“妈”，她都要吓得一个激灵，她很后悔，心中自责不已。这样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天，临近晚上10:30，齐欣渐渐放下心来，突然儿子撞进她的房间。
“你偷看我的手机！” 浩浩举着手机怒不可遏地朝她吼起来。
“没有。”齐欣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心虚地应对着。
浩浩点开：“设置”、“屏幕使用时间”、“查看所有活动”，上面显示着，凌晨4:17-4:53有一段微信使用。“你说你没有？”浩浩的黑瞳仿佛要从眼眶中迸射出来，“凌晨4点多我还在睡觉！我答应过你绝不让成绩下滑，我今天一天都没有摸过手机！”
“我只是担心你。”齐欣无力地解释着，“我其实是同意你和李薇薇的。”
浩浩的失望至极，他痛苦地低下头，“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妈妈！”他猛地拿起齐欣床头柜上的台灯，发泄似得扔向旁边的墙壁。台灯被奋力地撞击墙面，发出“砰”的玻璃炸裂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的手机滑落地面。
齐欣的情绪一下子被玻璃的破裂声点燃了，一股无名怒火窜到头顶，她捡起地上儿子的手机，发疯地吼起来，“都是这个手机惹的祸，我要把它扔掉！”
“把手机还给我！”浩浩也吼起来。
“我要扔掉！”齐欣的音量又提高了。
浩浩的眼中的毛细血管突然爆裂了，眼中布满血丝，他额头青筋爆出，他捡起地上零碎的一块玻璃，按在自己的静脉上，“你敢扔掉，我就割脉。”
齐欣的怒火越烧越旺，“你敢？你竟然敢！”
浩浩飞快地按下玻璃，几乎同时，手臂上淌出了血。血流出的瞬间，浩浩也慌了，他捏住玻璃的手指一下子松开了。与此同时，手机从齐欣手里滑落，她眼泪鼻涕瞬间布满了脸庞，她扑向浩浩，还没碰到儿子，浩浩一把推开她，转身跑出了房门。
齐欣倒退了几步，怔怔地呆立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已经夜里11:00了，齐欣快速跑出房门，对着黑漆漆的楼道喊道“浩浩，浩浩。”
声控灯一下子全亮了起来，楼道里空荡荡的，齐欣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快速拿了电动车的钥匙，迅速下楼。她脚上还穿着居家的拖鞋，跑起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她索性蹬掉拖鞋，赤脚前进，小细沙，小石子磨在脚底板，她根本感觉不到痛。她快速跳上电动车，蹬开脚踢的时候，铁制的脚踢擦着她脚背，划出很长一道白线，她痛得咧了咧嘴，眼泪一下子又涌满了眼。她任泪乱淌，开着电瓶车四处找儿子。
车子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没有浩浩的身影，她焦急地驶出小区，在附近的街道里找。她不敢开得太快，一边开，一边往两边搜索孩子的身影，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浩浩。眼泪已经流不出来，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快速开到最近的地铁站，来不及锁车，光脚跑进地铁站。
“你们有看到一个初中模样的男孩进站吗？”齐欣满脸泪痕地询问安检处的工作人员，“170不到，很瘦的一个。”
“没有。”
地铁站转了转，她又快速出来，所幸插着钥匙的电动车还在，齐欣漫无目的地骑着车在大街上乱找，夜更深了，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只有偶尔快速行驶的轿车，发出呼呼的声音。
齐欣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不好的画面，如果浩浩出了意外，她一定陪他去死，她该死。她这样想着，又驶回了小区。路过小区保安室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大门口的监控。
她快速从车上跳下来，把电动车往路边一推，车子砰地倒在草丛里。“师傅，麻烦您帮忙查下监控。”齐欣带着哭腔哽咽着说，“我儿子离家出走了。”
保安望着这个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的女人，立刻调出监控，“查几点开始的？”
“大概是11点，从22幢出来的一个半大孩子。”
保安调出八个画面，和齐欣一起仔仔细细地看着屏幕，监控很明确的显示，浩浩走进了18幢，他并没有出小区大门。
齐欣有点疑惑，但她立刻跑去了18幢，这里的一层是整个小区堆放快递的地方。跑到18幢的一层，她又慢了下来，摩挲地走了进去，灯光有些泛黄，货架上堆满了快递，地上也横七竖八地零星躺着一些。齐欣轻轻地走着，眼睛不住地四下找去，她看到一个很大快递箱的后面露出一小截背影，那是浩浩！
她又不敢往前走了，停在那里，想哭。但又不敢哭出声，她捂住嘴，无声地流泪。良久，她踱步到大快递箱边上，轻声喊着：“浩浩。”
浩浩慢慢站起来，转过头，停了几秒，齐欣扑向儿子，紧紧抱住他，呜呜地哭着。猛然，她又想到什么，止住哭泣，拉起浩浩的手臂端详起来。手臂上的血口子已经凝结，口子拉得并不深，她不自觉捧起这条手臂，对着血口子“呼呼”地吹吹气。“很痛吧？”
“还好！”
“咱们回家吧。”齐欣温柔地说着，拉着浩浩的手往家里走去。
浩浩没有拒绝，和齐欣一起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