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章 接本公子一剑(十二)
此时,他们却都齐聚在了这里,并且很安静的站在官道两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者说是在迎接什么人的到来一样?
他们不时会将目光看向城墙上,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黄色龙袍,头戴平天冠,充斥着无上威严的人影,笔直的身躯站在城墙之上,平静的脸庞上双目紧闭,让人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但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却在轻微的颤动,表示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自从清江河一战的消息轰传天下后,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磐石王朝大势已去。
那一战葬送了数十万大军,同时也葬送了磐石王朝大半的气运。
谁都没想到,存在了上千年正处于最鼎盛时期的磐石王朝会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出现了亡国之兆。
若不是再三确认了消息,在场的人谁都不会相信这件事。
昨天你还告诉我磐石王朝马上就要一统江湖,真正的成为天下之主了。
今天你就告诉我,磐石王朝要亡国了,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磐石王朝的现任皇帝赵磐石也是这样想的,他比谁都清楚磐石王朝现在所拥有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
在他看来,天下虽大,却没有谁能阻挡他一统江湖的步伐,他会成为天下之主,成为天下间最尊贵的那个男人。
可是意外出现了,当下面的人把战败的消息告诉他时,他整个人都懵了,数十万大军对付一个人,你告诉我,战败了。
那可是数十万大军,经过严格训练的数十万大军,不是数十万的地痞流氓。
但事实就是如此,四战四败。
如果说第一战是轻敌,第二战是太仓促了没准备好,那第三次的千里平原一战呢?那第四站的清江河一战呢?
天意,这都是天意啊!
这是天要亡我磐石王朝啊!
赵磐石仰天长叹,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来了来了,他来了。”安静的气氛陡然被一声惊呼打破。
所有人都看向了官道尽头,那里有一个白衣身影正在走来。
听到声音,赵磐石也缓缓的睁开了他紧闭的双眸,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挡住他的数十万大军,又跟他治下的子民有什么不同之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个白衣身影却是如鬼魅一般,每一步迈出都会出现在数十米开外,这一幕看的所有人都是瞳孔一缩。
在他们的收集的信息里可没有这个情报,早就知道这个少年的不凡,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不凡。
只是远远的看到这个少年的身影,他们的心灵就被震慑住了。
走过八大宗派和十大世家,铁渊无视了他们,身影幻灭,等凝实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城墙下。
停步抬头,铁渊看着城墙上的那个龙袍身影,轻声道:“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八大宗派和十大世家皆是眼神一凝,这还真是一点都不废话,完全没给这个一朝之主面子啊。
不过只是一想,他们也反应过来。
这个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王朝之主,需要他们仰望敬畏的王朝之主,也许在这个少年的眼里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实力也好,势力也罢,在这个少年的面前都是一样的,没人能挡住那一剑。
谁又会去拿正眼看一个连他一剑都挡不住的人呢?换成他们,恐怕也会如此吧!
实力相差太大,大到一种程度,那么其他人在他的眼里便宛如蝼蚁。
在铁渊看过来的时候,赵磐石只感觉他的身体一沉,像是压了一座无形的山岳一样。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下方的那个少年,但两方的处境却截然相反,底下的那个少年好似擎天之柱,明明是在仰视他,他却有种对方是在俯视他的感觉。
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他还是胆怯了,发现这一个事实,赵磐石的脸上满是苦涩。
原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和芸芸众生没有什么区别,若真有区别,那也只是在出身上的区别。
他一出生便是无数人需要仰望的存在,是天潢贵胄,但褪去这层光环,他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点也不特殊。
而站在城墙下的那个少年才是真正的不凡,一人敌国,世上怎会有这般人物?
一剑压天下,这个在前段时间被当成笑话听的话语,这个少年做到了。
一剑公子,还真的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啊,这世上还真的没有能让其出第二剑的人!
“一剑公子,你赢了,朕会自裁。”
“朕只希望,不,我只希望你能放过其他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跟其他人没有关系。”说完这句话,赵磐石紧绷的精神霎时间放松下来。
他把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太多的人因为他的野心死去了,他的罪孽深重,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在殃及到更多的人。
赵磐石看着城墙下的那个少年,眼里满是恳求。
事情由他开始,发展到现在,能否到此为止却不在他,而是底下的那个少年。
铁渊却是没将注意力放在赵磐石的身上,在赵磐石低头认输的那一瞬间。
一种奇特的变化出现了,他的身体没动,还站在这里。
只是他的双眼却看到了三千里外的铁木城,看到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海,看到了沙漠,看到了森林,看到了……
这很像修仙者的神识,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这和神识无关,这是一种和神识相似又迥异于神识的力量,这是心神的力量。
在这一刻,他好像成为了世界的主人,整个世界的生灭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机缘,机缘,这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铁渊闭上双眼,静静的站在原地感悟起这种奇妙的体验。
他不确信这种奇妙的体验是能一直存在,还是只存在一段时间。
但这不妨碍他在其中获取天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