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人鬼鬼
“所以说是何苦呢……”周昌走到它的面前，拍了拍怪物背上那不断抽搐着的手臂。
“回去吗？”
翻着肚皮趴在地上的怪物只是稍微抽搐了一下，像是发了脾气不想理周昌。
“那就回去吧。”看到怪物的表现，周昌帮它做了决定。
毕竟是自己的财产，周昌也并不准备让它再出现什么损伤，一会儿直接将它排斥出去就行了。
最后再检查了一遍此处销毁后的痕迹，并没有剩下任何能够读取的信息。
周昌闭上眼睛，思维从幻境之中脱出，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周昌脱出的一瞬间，幻境轰然倒塌，本是无边无际的边界迅速回缩，紧接着塌陷。
广袤的平原消失，紧接着巨大的吸引力和失重感袭来，还在平原上慢悠悠晃荡的缌和绒脚下一空，意识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睁开眼一阵头晕。
凌烟倒是仔细观察到了她所在教学楼不断坍塌的过程。
就像是世界被黑色的色块所吞噬一样，坐在教室内的凌烟看着周围的颜色一点点剥落，最后只剩下斑驳的黑色，将自己周围吞没。
再睁开眼，就是昏暗的室内与散发和茶香味的粗糙床铺。
周昌已经早早清醒，坐在了床边，但是依然有生理上的不适，总觉得头晕难忍。
肉体是很难适应这种高额的时间差的。
缌和绒也刚刚睁开眼睛，几乎是与凌烟同时，只早了一点。
她们都没有那么剧烈的恶心感，只是觉得自己全身酸软，一时半会儿难以用上力气。
而周舟还躺在一旁呼呼大睡着，正是因为他睡过去了的原因，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出来的过程，只是被意识回到肉体之后的眩晕感冲击，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睡眠。
“时间好像比之前说得要早了一点？”
绒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睁开眼适应着这与幻境相比昏暗不少的环境。
她记得周昌最开始说的时间应该是早上才对，可是在夜晚最后一个节点刚刚开始的时候幻境就已经崩塌了。
“啊，对……因为我认识了他。”周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我觉得你需要换一个说法，虽然我也知道你没有什么好说法就是了……”
在周昌的身体内，“周昌”开口出声。
“这个是？”
此时意识已经恢复清醒的三人都很意外，因为她们听见了声音是从周昌的体内传出，但并不是周昌的声音。
“周昌。他也是周昌。”
周昌向她们做着介绍。
“是在我很早之前濒死的时候进入我体内的，不久前才转醒，现在借住在我的身体内，之前就是因为他的帮助我们才能这么快出来。”
至于什么濒死不濒死的……
都是之前在剩下的人醒来之前周昌和“周昌”商量出来的设定，不然不好圆“周昌”的由来，更不好圆周昌自己的存在。
一切交给意外就好。
诶！原来是这样啊。
凌烟似乎找到了自己老师说周昌很强的原因，原因就是周昌的体内有一只比她年龄更大的鬼啊！
现在的凌烟已经不感觉自卑了，因为根本不是她太弱，而是周昌有外挂啊！
“所以你需要将他移出自己的身体吗？”缌问道，只是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像是在看“周昌”到底藏在哪里。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寄生在别人身上还拥有着自己意识的鬼族。
“怎么样，如果同意的话我就帮你一下，这一次是免费的，因为我正好也对这个孩子有一些兴趣。过了这一次的话，下一次就算你求到我身上我可都是不会帮忙了。”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缌的脸上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
只是周昌觉得这种鬼话还是用来骗一些小孩子会比较好……
“拒绝。”周昌淡淡吐出两字。
“对啊对啊，这种鬼人的话可是不能信的。不说骗不骗人的，但是肯定要吃不少亏，最后被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听了周昌的话，缩在周昌体内装哑巴的“周昌”也顿时硬气了起来，紧紧抱着周昌的大腿，他怕什么，有什么事情不是还有这个顶头大哥顶着呢吗！
只是还是要提醒一下，万一周昌想不开呢。
周昌哪里能不知道“周昌”的小心思，毕竟看着他过了十多年，在想什么都摸得透透的。
如果缌要将“周昌”从他的体内取出来的话，就一定会要感受周昌体内的状况，但是这种安身立命的根本是能让别人随便感受的吗？
更何况周昌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自己……
而且“周昌”熟知自己的过去，就算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就算“周昌”对自己有威胁，在威胁没有大到足以攸关性命的程度时，周昌都不可能放人。
更何况现在的“周昌”在周昌心中只是一只傻白甜。
“你可少说两句吧。”
看到体内此时“周昌”颇为自得的模样，周昌总觉得有些看不过眼。没看见在他说话之后一旁的缌对他更感兴趣了吗……
“缌你也别打他的主意了，一起呆了这么多年了，对他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教训了“周昌”之后又劝说起了一边哈喇子都要流下来的缌。
“魁前辈……”看到了身前的人影，周昌站起身作揖开口。
虽然不知道人家之不迟这一套，但是礼数还是要做全。
就在众人就“周昌”的事情聊得开心的时候，房间的小门被推开，一道佝偻着的身形缓缓走入。
手中的法杖戳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魁前辈。”
缌、绒、凌烟和“周昌”都出声问好。
魁也依次点头，算是回应了众人。
“你还是维持自己的想法？”魁开口，一开口就是为了“周昌”而来。
倒不是像缌那样想要好好研究一下“周昌”，而是觉得像“周昌”这样的有智慧的鬼族待在一个人类的身体里实在是太过屈才。
作为在寄生类鬼怪中少有的有智慧个体，他应该站出来加入自己的族群才对，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发展自己的能力。
“谢谢魁前辈，不过现在我还有和周昌的约定要达成。”
“周昌”出声，再次婉拒了魁的提议。
“遵循约定，也好……”
“你们是要现在离开吧？我送你们到门口。”
虽然知道“周昌”是在敷衍自己，但是魁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他们带路，让他们离开。
毕竟周昌最多不过百年时间，百年之后“周昌”就会回到自己的族群。
而对于鬼族来说百年只是眨眼。
众人对视一眼，知道是魁开始赶人了，于是也就纷纷行动起。
凌烟和雪女率先下楼，而周昌则扛着一旁沉睡中的周舟跟在身后，车就停在楼下，也不远，于是众人出了门后也就上了车。
将睡成死猪的周舟绑在副驾驶座上，周昌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对了，周昌，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就在周昌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周昌”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库。
“没事，我考了驾照的，所以能开车。”周昌在周舟的包里翻找着车钥匙，头也不抬地回答。
后座，刚想说什么的凌烟默默闭上了嘴……
“不是。我说的是其他的事情，关于……”
“关于周昌？”
“嗯？”
“周昌”惊咦出声，他很想知道周昌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在之前周昌对于这个身体内存在的第三个周昌一直没有过反应。
“回去说。”
周昌显然不想在外人颇多的车内谈这种事情，“周昌”也知道，所以两人都就此闭口不谈。
让后排听墙角的三人直呼遗憾。
至于周昌是从哪里知道这个事情的……那自然是从“周昌”的记忆中，第三个周昌和他是同出一源的存在，周昌自然也一直察觉不到。
路上的车程并不长，众人离开的时候是十一点，但是在早上天亮之前就已经到了周昌家的楼下。
在凌烟和雪女两姐妹各回各家的时候，周昌也是尽职尽责，在一种鬼族工作人员一脸震惊的神情下在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将周舟送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随后就连忙跑回了自己的床上，挂上窗帘躺下呼呼大睡了起来，一觉睡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才被凌烟的声音吵醒。
“周昌……快起床，我要饿死了……”凌烟进行有气无力的叫醒服务。
“你吃你的零食去啊……”周昌也是有气无力地回应。
客厅不是有那么多零食呢吗，叫他干什么啊，在有些时候人就是不想起床啊！
“起床，我们出去吃饭！我已经吃了两顿零食了，不能再吃了！”
一听到吃零食，凌烟顿时就不干了，硬拉着周昌的手，将他从床上拽到了客厅的地板上，还顺便转了一圈。
只不过夏天的地板，不显得冰冷，反而颇为凉快，让周昌好好舒服了一下。
最后实在经不住闹，在地上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才将将转醒。
坐在地上揉着眼睛。
“说吧，有什么事情？”
他不相信凌烟只是为了吃晚饭的事情才来找的他。
“吃晚饭啊！”凌烟眨了眨眼睛，觉得周昌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你可是睡了一天了，不吃饭的话对身体不好。”
“但是我有恢复类的能力啊。”
周昌有些无语，吃不吃饭的，一发恢复下去就差不多了，也就是说如果有需要的话他能一直不吃不喝，就这样活下去。
“那你到底吃不吃饭？”
凌烟被卡了一下，语气都比之前多了不少火气。
“去去去……”
周昌无奈摆了摆手，“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现在的他只穿了一个大裤衩子，昨天晚上回来时的衣服已经被他扔进了洗衣机，现在要出去的话就要先去找一套衣服穿。
……
走在街道上，周昌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凌烟在幻境中呆了两天，再次看到外界这种正常的景象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所以说你和那个‘周昌’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我没有听明白，所以你要不要再讲讲？”
两个人端着小吃走在江边上，吹着江风，现在天色刚暗下来，但仍有阵阵热风吹过，正是江边人还不算多的时候。
“当然是共生关系啊。”周昌没有回答，但“周昌”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嗯，不错，是共生关系。虽然是待在同一个身体里，但是并不是寄生关系，所以说是共生应该也对。”
周昌点头，对“周昌”的发言表示赞同。
“嗯……”
凌烟有些沉默，依然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对待现在的周昌。
一个人其实是两个人，这种事情总是让她觉得怪怪的。
“也就是你原来不知道对吗？”
“这个确实。”周昌点了点头，也露出了一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确实是因为“周昌”来到这个身体的时间太早了，让周昌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最开始他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个身体也并不是周昌本人的，所以周昌从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这种事情。
“如果觉得有些想不出来的话就回去自己安静想一想吧。”
周昌大概知道凌烟的烦恼是什么，但是这种苦恼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或者说这种事情在周昌身上都不是个事，算是周昌从来没有发愁过，并且心中早有定论的问题。
而且安静想一想这句话放在任何苦恼上都可以成立，就算周昌猜错了也没有问题。
晚饭时间就这样过去，走了没多远，周昌和凌烟就并肩回到家中。
钻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周昌点亮了墙上的纹路，闭上眼睛开始查看自己的状态。
不是别的原因，而是确实有些上头。
就这一天的时间，这个身体上除了他自己，一个又一个其他的意识都渐渐冒了出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看到闭上眼睛之后没过多久周昌就睁开了眼睛，“周昌”连忙问道。
“小事，我解决一下，我给你换一个地方，你不要反抗。”周昌回答道。
仔细检查之后周昌果然发现了身体中的多个不和谐之处。
因为这个身体不是他自己的，而他在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身体已经死去，虽然在被他进入的时候强行唤醒了生机，还让保有原来周昌意识的这个“周昌”存活了下来。
但是这个身躯在某种意义上依旧是无主之物，而周昌在体内凝聚的鬼气则相当于改造了环境，加上为了壮大自己鬼怪一面的真灵吞食了不少恐惧。
一些没有消化完全的恐惧就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孕育了不少小型鬼怪。
因为是在他的身体内孕育而出的，也相当于是他某种意义上的产物，跟随体内的鬼气运转，所以周昌才没有分辨出来。
如今能够分辨出来，则是因为周昌将不属于自己真灵的部位一一排查，才发现了诸多不顺畅之处。
与“周昌”说完之后。周昌拎着“周昌”到了另一片比较干净的地方，紧接着将第三只周昌拎了出来，放在“周昌”身边。
紧接着在体内卷起一阵阵狂暴的鬼气风暴，剿灭剩下的弱小鬼怪。
“你也叫周昌？”
看着趴在自己身边虚弱鬼族，“周昌”不自地咂了两下。
心道还好这个不是自己，若是自己被打成这种模样可真是太亏了。
“叫我周一吧……已经有两个叫周昌的了，再多就不好认人了。”
周一开口，对于和自己处境相似并且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周昌”他还是有很大的好感的。
“也行，那周一你是被周昌打成这样的？”
“不是……是之前周昌做实验，然后我被炸了……”
“啧啧啧……这也太惨了吧，也确实，一个星期，真灵上的伤势没有那么好恢复。”
“周昌”上下打量了两下周一。
他之前还以为那道直冲真灵的攻击打中了周昌呢，之前还在感叹周昌是真的强，现在才知道竟然是周一躺了枪。
真是运气不好，躺着都能飞来一枪。
“解决完了。”周昌开口。
控制着体内的庞大鬼气停息下来，为“周昌”和周一制造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
“你们是准备出去闯荡闯荡还是留在这里？”安顿好一切，周昌也在“周昌”和周一的身前凝聚起了一个小人。
虽然没有更高级的用法，但是对于鬼气的控制周昌能够说是驾轻就熟。
“大佬，我跟定你了。”
“周昌”跳上来就抱住了周昌的大腿，铁了心要一直跟着周昌。
周一犹豫了两下，看到一直对他使眼色的“周昌”，也是有些犹豫地下了决心。
他是后来“出生”的，并没有体会过周昌在进入这个身体时的天崩地裂，在他的眼中周昌和凌烟、绒、缌都是差不多的，与自然不会有什么特别重视的想法。
“我也…跟着你吧……”只是为了和自己的小伙伴待在一起。
看到“周昌”对他挤眉弄眼，周一的也是多出了一丝笑意。
周昌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反正都在他体内，带几个也都是带，只是做出了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