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别哭了，是我错了
唐棠这才发觉宋严的恶劣被一层看似冷淡的外衣严密裹挟着，内里却暗藏着更深沉更猛烈的恶意。
面对这不知道是在羞辱还是在表白的话语，唐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太笨了，以至于只能选择保持沉默，将自己的内心世界用一副看似无所谓的外壳紧紧包裹住，来防止那颗脆弱的心灵受到更深的伤害。
宋严见唐棠怔愣住的样子，眼瞅着眼眶越来越湿润，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怎么不说话？”
唐棠就算是再软的脾气，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你一直在阴阳怪气，如今反倒来问我为什么。
他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满脸的不服气，撅起那张小巧精致的嘴巴嘟囔着：“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在宋严眼中，唐棠此刻生气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可爱娇小的小刺猬，一下子就把他这个气鼓鼓的气球给戳漏气了。
镜片后的凤眼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语气轻柔得如同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别生我气了，我只是担心你被人欺负。”
“我看就你最会欺负我。”唐棠越想越委屈，自己就是脾气好才总被人欺负，这段时间的怨气一下全爆发了。
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一滴一滴砸落在宋严的衬衫上，晕出一片片深色的水渍。
“你，你哭什么呀。”
一见到唐棠流泪，宋严顿时乱了方寸，他手忙脚乱地想要为唐棠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又怕会弄痛对方那娇嫩细腻的肌肤，只好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拇指，轻轻抚摸着那张布满泪痕的面庞。
唐棠自己也觉得很丢人，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了，明明之前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偏偏就是控制不住。
“别哭了，我，是我错了。”宋严万万没有料到他对唐棠所说的话竟然会令对方如此伤心，但看着唐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的心中却又涌上了一股难以名状的酥麻感。
“什么？”唐棠抽噎着，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
“我说，我错了。”宋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的嗓音听上去甚至比唐棠还要沙哑。
他不是对唐棠没辙，他只是不爱看人哭罢了。
一定是这样。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这样说。
唐棠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也不好意思再哭了。
他就是这样软软的性子，要是宋严继续骂他几句，他能哭个没完。但是，当他看到对方终于放下架子来安慰他时，他反而感到有些难为情，再也无法哭出声来了。
但是宋严好像被震住了，一句话都不敢乱说，只是沉默地用指腹轻柔地在唐棠脸上摩挲着擦去眼泪。
感受到身前之人的态度已经软化到了极点，唐棠微微扭动了一下身体，眼角微微泛红，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咪，细声细气地直哼哼。
“疼。”
宋严的动作顿了顿，“你说什么？”
“你擦得我脸有点儿疼。”唐棠轻轻眨了眨眼睛，那双可爱的杏眼此刻还带着一丝丝红色。
宋严嘴上虽然抱怨着“真是娇气”，但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更加轻柔了许多。
——绝了绝了，我愿称棠棠为训狗高手。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为什么老婆哭起来都这么好看。
——这集就叫做《娇娇老婆驯夫记》吧。
——我人傻了，狠狠被老婆拿捏了。
唐棠：“……”
他真后悔自己刚才无意间扫了一眼弹幕，咳咳，差点儿就破功了。
刚哭过的人，脸蛋都是粉扑扑的，唐棠揉了揉还有点儿红肿的眼睛，小声地道谢：“谢谢，我得赶紧回家了，晚上还得熬夜守灵呢。”
“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我自己能行，不然村里人又得说闲话了。”
唐棠摆摆手，轻巧地从床上蹦下来。
“没事儿，我就在你身后跟着，没人会注意。”傍晚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宋严拿起一件薄薄的外套披在唐棠身上，然后又恢复成那副平静冷淡的模样，“走吧。”
唐棠有些疑惑，怎么感觉这样反而更奇怪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曹家，唐棠远远地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曹正武，男人一见到他，眼神立马亮了起来，飞奔过来迎接，嘴里还嘟囔着，“怎么出去这么久。”
当他看到唐棠身上的那件外套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身上这件衣服哪儿来的？”
唐棠想到之前那两人在院子里就那么剑拔弩张，害怕产生误会，费了半天劲儿解释。
曹正武反正是一个字儿都不信。
唐棠见曹正武还要问东问西的，于是赶忙转移对方注意力，可怜巴巴地扯了扯曹正武的衣角，“我肚子饿了。”
曹正武一听这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下一秒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这小家伙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
“好，我马上给你做饭。”曹正武同手同脚慌张地走进厨房。
母亲陈秀华因为悲痛过度，暂时住在隔壁让邻居帮忙照顾，所以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注意到唐棠中午根本没吃多少，今晚他得多做点肉菜给小家伙好好补补。
看到唐棠小口小口不停歇地吃得那么香，就连他这个旁观者也被感染，觉得胃口大开。
吃完晚饭就差不多要守灵了。
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守灵本来应该跪在蒲团上熬上一宿的，但曹正武硬是把地铺提前都铺好了，床上三件套一应俱全，生怕唐棠晚上热还把陈秀华那屋的电风扇也搬过来了。
和尸体一起睡觉，唐棠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毛，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还好系统比较给力，播放了一整套大物课程的音频。
事实果然不出系统所料，像唐棠这样的学渣不到一刻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而，恐怖片的第一晚注定不会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