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我听关濯说你没对象，能考虑一下我吗，我真挺喜欢你的，给我个机会追求你吧，咱俩试试……”
声音很大，足够车内的所有人听清，周一澜推了推眼镜隐晦地朝驾驶座看了一眼，方喆张着嘴巴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隋清，泽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隋清，而当事人已经尴尬地要晕过去了。
已阵亡，勿念。
隋清直接原地石化，更尴尬的是，泽一！把手机捡起来！放到他僵在原地的手上！转过身，发动汽车。
泽一的侧脸陷入黑暗。
师哥，呵。
车内一时安静，隋清默默把手机关机，把脸缩进围巾，咬着唇扭头看向窗外。
方喆终于从过分安静的车厢中回过神来，夸张地“哇”了一声，嘿嘿地笑，语气贱贱的：“没想到我们小隋男女通吃啊嘿嘿嘿！怪不得我一见到小隋就心脏就砰砰砰砰砰砰跳！嘶——你掐我干嘛？”
周一澜斜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隋清偷偷瞟一眼泽一，发现他绷着嘴角，光影在他脸上交替变换，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男人心，海底针。
劳斯莱斯幻影驶过无边的黑夜，在酒店附近停下，街道旁的路灯照在车窗上，泽一解开安全带提醒隋清“到了。”隋清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哎，泽一你干嘛？暖气给你暖迷糊了？这不是你家，下错路了！”方喆见泽一也要下车，便提醒他。
泽一推开车门，冲隋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送他。”
“哎哎哎，等等我！我也要去送……”方喆说着便要解开安全带，周一澜按住他的手：“消停点儿。”
方喆撇撇嘴，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不动了。
隋清下了车，手套在堆雪人的时候就湿了，坐上车的时候才脱下，两只食指绞在一起，被寒风吹得指关节有些红，慢吞吞地走在泽一身旁。
走进电梯，上楼，电梯开门，两人谁都没说话，静的出奇。隋清刷开房门，还是没忍住，转过身，站在门口小声问泽一：“你生气了么？”
泽一皱眉，用手背碰了碰隋清冻红的脸颊，说：“没有生你的气。”
没有生他的气，那还是生气了。
“那……你生谁的气？”隋清于是这样问他。
“生自己的气。”泽一捏捏猫耳朵。
隋清突然抬手，环住了泽一的腰，手向上移，像是安抚他：“不要生自己的气。”
不开心了要逗他开心，难过了要安慰，生气了要哄，开心要陪着开心，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隋清认为。
泽一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被抱住，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听怀里的人声音闷闷地接着说：“也不要不开心。”
泽一把他埋在自己胸口的脸双手捧起来，拇指缓慢地摩擦，抑制住自己想要亲吻的冲动，说：“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捧在手心里的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小月牙。
“今天也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分别时，隋清又狠狠抱了泽一一下，一触即分，生怕自己贪恋这片刻的温暖，摆摆手：“再见，开车要注意安全。”
b市的冬天实在太冷了，对于已经习惯了南方气候的隋清来说有些糟糕，果不其然的，第二天醒来嗓子疼的冒烟，鼻涕哗哗狂流，眼泪还老想替代打不出来的喷嚏。
隋清联系前台要了根新的体温计，量完一看，388摄氏度。
看了眼手机，十点二十八。
掀开窗帘，隋清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雪下得更大了，不太好出门。况且他现在实在有些头疼脑热，晕得厉害，估计也不能出门。
死在哪里都不知道。
隋清用外卖软件点了些药，手机一扔，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五分钟，又好像有二十分钟，被手机铃声吵醒。
迷迷糊糊的睁眼，以为是快递到了，也没看是谁，摁下接通放在耳边，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说：“放门口就行，谢……”
“隋清，你生病了？”
是泽一。
鼻子又不是时候地流了下来，很难受，隋清尽量小声地吸吸鼻子“嗯”了声，说：“不过不严重，小感冒，不用担心咳咳咳！”
隋清嗓子简直不舒服到了极点，喉咙里一股血腥味，很痛。
头好晕好沉，隐约听见对方好像又说了什么，隋清一个字也没听清，他只是闭着眼，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
太奇怪了。
生病真的好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隋清再一次被电话铃吵醒了，意识不清地接通：“喂？”
话筒里再次传来泽一的声音。
“开门。”
隋清把门打开，泽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袋药，隋清觉得有点眼熟。
“在门口碰到外卖员了，顺手拿了进来。”
隋清点点头，泽一拿出电子体温枪，对准隋清的额头。
隋清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被烧傻了，不然怎么看见泽一用枪指着他呢，他有些委屈地问：“你要杀了我么？”
生病了本来就很难受，所以撒一撒委屈也是可以的。
泽一怔了下，收回测温枪，看了眼391摄氏度，简直要被气笑了，举到隋清面前：“小感冒？”
隋清不愿意看它，上前一步拽着泽一的手，还是问：“你要杀了我么？”
语气简直是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泽一捏捏他发烫的脸颊，逗他：“这种枪是专门击毙生病不听话的人的。”
隋清实在是有些糊涂了，竟然信了他的鬼话，哀求他：“那我听你的话，不要杀我好不好？”
泽一嘴角的笑简直要憋不住了，故作严肃道：“要跟我去医院。”
隋清听到“医院”这两个字，身体很明显地哆嗦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可以不去医院吗？”
他的动静很大，泽一不可能感受不到，但他还是铁面无私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隋清泄气，只好认命点头。
到医院挂号缴费领单子都是泽一一个人完成的，隋清坐在椅子上，穿着厚厚的棉服，围着围巾带着猫猫帽子，意识昏昏沉沉的。
挂上吊针后，泽一又去护士站借了条毛毯过来，盖在隋清身上，坐在旁边让隋清躺在自己腿上。
“睡吧。”他说，然后一只手轻轻覆在隋清眼前，另一只手隔着毛茸茸的帽子放在隋清耳朵上方。
隋清就这样乖乖躺进他怀里闭上眼睛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好像有一天了，睁开眼睛，睫毛轻轻扫过泽一的掌心，有点痒，泽一松开了手，问他：“渴不渴，要喝水吗？”
隋清慢慢直起身，有些乏力，点点头。泽一轻声说等他一下就离开了，不一会儿泽一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杯，是温热的水，喂隋清喝了几口，拿出药顺便也让他喝了。
拔完针，还回毛毯，泽一带隋清回酒店，进到屋里，泽一把药量用法写在便利贴上贴在对应的药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