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今夜不太平
说到老周的这个爱好,墩子李两眼放光,声音又洪亮了几分:
“你们是不知道,老周这老光棍,唯一的爱好就是睡姑娘,他娘的,吃饭只吃青菜馒头,十天半个月不见他开个荤。烟卷也从来不买,要不就抽我们的,要不就满地捡烟屁股,然后攒了两三个月工钱,跟工头请个假,就直奔金菊人开的那个叫什么,对,什么本田新地。”
屋内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墩子李却越说越兴奋,两个耳朵像烧红的铁块,他抹了抹嘴边的白沫子,使劲咽了口吐沫,仿佛是他去了本田新地一般:
“嘿,当天晚上你就瞧着吧,回来一定跟你描述的贼他娘的详细,哥几个都指着他这个乐子呢嘿嘿。那牛皮是吹的没边了,什么哪个大官的官家小姐被他给弄了。你一个大老粗,能沾到人家官家小姐的边?就算人家大官落魄了,那也轮不到你老周!你说说,半个子儿不舍得花,攒几个月钱就为了去弄那么一哈,弄这一哈真能有那么舒服?再说了,咱也不是没去过,上个月”
“可以了。”
荒打断了墩子李,再让他说下去指不定会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
傅报恩女友满脸嫌恶,就差没把耳朵捂起来了。
墩子李一愣,看了看荒又左右看了看,这才后知后觉地讪讪笑着,低头不再言语。
“两位还有什么别的要问他的吗?”
荒把“别的”两个字咬的很重,它并不想让这个劳工在自己办公室里一直谈这种事情。
仇天清和傅报恩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好,你可以下去了。”荒吩咐道。
等墩子李走了之后,荒看了一眼架子上的虫子,随后问道:
“两位有什么头绪?”
仇天清心想这个案件跟天宝行林家少爷的死状如出一辙,现场也留下了白莲教的莲花图案,想来两者间应该有某种关联。但我收了林夫人的银子,答应替她保密,在这里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妥。
于是仇天清没提天宝行的案件,傅报恩也是一般的想法,两人都只是说了些根据现有证据的推测,例如白莲教这个信息,有可能是障眼法,主要还是要从老周的行为入手,比如跟人结仇或者做了什么事情,有些事情墩子李未必知道。
期间荒的两只大鸟爪在办公桌上踱来踱去,不时看向架子上的虫子,众人见了纷纷告辞,荒也没再说什么,吩咐钱广生将众人送出角马驿区。
出了角马驿区已是黄昏时分,三人一龙行走在繁华的街道,心里默默思索着老周和林若元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咕噜咕噜咕噜。
响亮的咕噜声从泥鳅哥的肚皮中传来,很明显这是饿了。
傅报恩的女友捂嘴吃吃笑着,傅报恩微笑道:
“仇兄,龙兄,这附近有家川菜馆子还不错,我做东,咱们一起吃个便饭聊聊这两个案子可好?”
泥鳅哥一听,赶忙看向仇天清:
“天清哥,傅公子邀请咱,你看”
仇天清心想这么多天也没请这条蠢龙吃点好的,既然傅公子请客,那也没必要客气,于是点了点头:
“让傅兄破费了。”
傅报恩伸手拦了两个黄包车,车夫问明地址,拉着众人向饭馆奔去。
嗤啦。
滚烫的热油浇在滑嫩的鱼片和火红的辣椒段上,水煮鱼的香气顿时飘散开来,让人食指大动。
天香楼,广羊城最出名的川菜酒楼。
广羊城本地人不喜吃辣,对天香楼却也颇多赞誉,再加上外地甚至是外星天人食客的捧场,天香楼自是宾客满楼,五层楼有四层都坐满了人,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唯独仇天清等人所在的第五层,一共十张圆桌却只坐了五六桌,另外的几张桌上各有一个“席位预约”的标卡。
这第五层是给贵宾食客预留的位置,你在天香楼要是不充值个上百两银子,根本没资格上五楼吃饭。
仇天清他们坐的这一桌靠窗,视野极佳,一眼可以望见周围的繁华景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天空被染成靛蓝色。
冷气被调到了极合适的温度,穿着刺绣红色旗袍的女侍者端上来一盘盘美味的菜肴,仇天清不禁感慨有钱真好。
傅报恩接过侍者手中的酒壶,倒了满满四杯,笑道:
“吃川菜,怎么能不饮川酒呢?你我相遇即是缘分,来,满饮此杯。”
酒香甜而不腻,确实是好酒。
傅报恩放下酒杯,赞了一声好酒,显然兴致颇高:
“川酒的浓香烈酒当属第一,江淮派老五甑工艺窖泥味重,北方气温和湿度都太低,发酵环节就输了三分,所以啊,浓香还得喝川派,尤其得喝这单粮原窖酿的酒,浓而不烈,干净、明亮、舒坦。我虽然在海外多年,但还是喜欢咱东夏的烈酒。哈哈仇兄,你喜欢什么酒?”
仇天清对酒懂的不多,前世虽然在军伍练出了些酒量,但都是大老粗牛饮,哪管什么好喝不好喝的,能喝就行。
“让傅兄见笑了,酒这方面我可是一窍不通,但能喝出来,这确实是好酒。”
“哈哈好酒那咱就多喝,来,干杯!”
傅报恩的女友拍了傅报恩一巴掌:
“你少喝点,别见到酒就没命。”
傅报恩两杯下肚,双颊已泛红:
“对了,还没跟两位做正式介绍,在下傅报恩,这位白红缨是我的女朋友,哈哈我俩是在吉利国求学时认识的,去年回到广羊城,在城西使馆区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
“原来如此,幸会。”仇天清也简单介绍了他和泥鳅哥,当然重生之时太过离奇隐秘,他只说他刚从南方海陆学堂毕业,与好友泥鳅哥一起在春山寺琉璃院当职。
傅报恩脸上笑意更浓:
“仇兄,实不相瞒,那天回去后我就打听了你,这才知道你在木兰围场虐杀了海鲸帮的那群畜生,哈哈痛快,真是好汉子。那时我就想好了一定要交你这个朋友,来,为了你锄强扶弱干杯。”
仇天清谦虚了两句,两人酒到杯干,不知不觉都有些醉意。
泥鳅哥则在一旁猛猛干饭,吃了好几天素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善伙食,自然是放开了肚皮吃,即使被辣的满脸冒汗,也不肯放下筷子。
“仇兄,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为何这两个案子,都是你我被邀请?”
“傅兄,我也有些疑惑,两个命案,偏偏都是咱俩来处理,这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傅报恩摇了摇头:
“这广羊城,干咱们这个行当的,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家。但这种重大命案,一个是天宝行的林家主母,一个是角马驿区的驿丞,为啥别人都不找,非要找咱俩?其实就两个字:关系。”
“关系?”
“或者说是四个字:撇清关系。”
傅报恩点点头,拿起一根筷子在骨碟里拨来拨去:
“不瞒你说,我父亲在京城做官,官职也不算太低,所以我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但靠着我爹的资源,倒也破了几个案子。
这两人的死,似乎都与白莲教有关,朝廷缉拿白莲教逆反多年,若是真的跟白莲教有关,恐怕林家和角马驿区就不是死一两个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由我这个官家少爷参与,不论能不能抓到凶手,后面若是朝廷追查起来,他们也好有个说辞,尽早撇清关系。”
仇天清恍然,原来还有这一层利害关系在。
“而你呢,仇兄,你们琉璃院则完全是方丈如空大师推销的结果?”
“推销?”
“正是,听说如空大师近来在各种达官显要的宴会上极力推荐你们琉璃院,说是价格公道,办事能力出众,尤其欢迎各种高难度高风险案件,我想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
仇天清一脸问号,什么叫“尤其欢迎各种高难度高风险案件”?
我说怎么刚开张就连着接了两个命案,感情是如空大师倾情推荐,这如空大师真当我们是赚钱机器啊
仇天清正思索间,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当先一人手握纸扇,梳着古怪的月代头,却是之前和拦路虎杨三赌狠的有栖川,身后跟着三个男人,却不见黑人武士弥助。
仇天清忽然有种预感涌上心头,今晚恐怕不会很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