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莲教再现
仇天清和泥鳅哥向外望去，却连半个人影也见不到，只有一只青色大鸟在用喙啄着羽毛。
“天清哥，是我听错了吗？”
“丑八怪，你没听错，我问有人吗？”
这青鸟的声音与鹦鹉近似，但更加低沉平静。
泥鳅哥刚反应过来是说的自己，两颗大眼睛一瞪便要骂回去，但仔细一看好像对方确实比自己好看，这鸟约有成年苍鹰那么大，一身青色羽毛不掺一点杂色，头顶有着一抹淡黄色羽毛，体态优美，身姿挺拔，像仙鹤一样站立在堂前。
泥鳅哥一时不知道该回骂些什么，没事，骂不过总打的过，一会儿趁他不注意，抓住吃了就行，正好开个荤。
仇天清应道：“在的。”
那青鸟又问：
“你是琉璃院管事的吗？有个案子，你跟我走一趟吧。”
“什么案子？”
青鸟不答：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仇天清微笑道：“那便请回吧，琉璃院不接信息不明的案子。”
一个天宝行的案子已经够头疼了，再加上家里有个比定时炸弹还要危险的姑奶奶，仇天清可不想再跟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扯上关系。
“这个案子雇主出二百两银子。”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世间多疾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咳咳，有定钱吗？”
仇天清从青鸟眼神中读出了明显的鄙夷之色，但这不重要，普度众生就是这样，被误解是拯救者的宿命。
青鸟展开翅膀，一小块金子掉了出来，青鸟看也不看，轻轻一扫，金块滚到了仇天清身前。
仇天清拿起金子，验了下没有问题，这一小块怎么也能值二十两银子。
仇天清站起身来，将用蓝布裹好的逆十字双刀背在身后：
“请鸟兄前头带路！”
青鸟缓缓飞在仇天清和泥鳅哥前头，一人一龙一鸟向城中心走去。
这一路走来，至少被盘查了五六次，每次被查这青鸟都不说话，要不是仇天清拿出春山寺琉璃院的腰牌，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不过这还算少的，年轻女子被盘查的次数更多，这当然都是拜李松和凌所赐了。
一行人穿过高级住宅和高楼密集的高档街区，继续向广羊城正中心走去，能够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气温越来越高，脚下的柏油路地面似乎在震颤，耳边是巨型机械运行的轰鸣声。
角马驿区。
广羊城人管拉黄包车的车夫称作角马。
在头顶的中央区还没开始建造前，此处曾是广羊城最繁华的中心街区，逛的人多了，等着拉活儿的车夫自然也多了，后来民生凋敝，年景不好，车夫更多了，乘客却更少了，经常出现十个角马争一个乘客的现象，时间长了，就被叫成了角马驿区。
上百根直径在10米左右的巨大深灰色金属管盘旋交错，金属管上布满了轨道，这些轨道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痕，钢条和角齿与轨道上的运载箱相互摩擦，发出令人齿酸的声音。
轨道上各式各样的运载箱，便是云端的中央区和地面的广羊城链接的纽带，每天都有数千个运载箱往返于中央区和地面，有的载人，有的载物，中央区的所有物资都是靠着这些箱体运输上去的。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角马驿区专门运送人上下的功能区，被广羊城百姓戏称为红绿蓝。
根据票价，这片区域被分成三个红绿蓝三个区域，红色区域是用红色油漆圈起来的一块区域，对应着十来根金属管，金属管上的运载箱一次可运载50人，没有窗户没有空调甚至没有座位，在运输的这一个小时里，乘客只能站着，拥挤的空间来坐在运载箱地上的机会都没有。
红色区域排着歪歪扭扭的长队，几个手拿铁棍的绿营兵抽着烟维持着秩序。
烈日压的这些人都抬不起头来。
绿色区域票价稍微高一些，等候的环境也稍微好一些，头顶有油蜡布遮阳，排队的人也少一些。
更远处的蓝色区域干脆建了一个玻璃通道，透明玻璃蒙上了一层水雾，这是因为通道里有冷气，里面温差大所导致。
青鸟带着仇天清和泥鳅哥穿过红绿蓝，继续向深处走去，此时天空完全被遮蔽，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巨型金属管和运载箱，身边多了很多赤着膊的干瘦劳工，身上的骨头崚峋可见。
但这些劳工与广羊城其他地方的劳工有一点不同，他们的皮肤没有被晒黑，反而呈现出一种经常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
“到了。”
青鸟收起翅膀，站在仇天清的肩上。
这是一根比其他金属管粗得多的水泥管道，管道上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像史前巨兽的洞穴，洞穴很深，但能看见微弱的白光闪烁，不时有劳工从洞口进出。
在青鸟的指引下，仇天清一行人往洞口里面走，这里面仿佛一个无尽的隧道，隧道两旁密密麻麻排布着一米高、半米宽的小洞，从外面可以望见洞里面，有的洞里没有人，有的洞里有劳工正在吃力地拉着一条小臂般粗细的麻绳。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仇天清停在了一个黄色警戒线围了起来的洞口，警戒线旁蹲着两个正在谈笑的绿营兵，脚下烟头扔了一地。
两名士兵见了青鸟连忙站起，其中稍胖的那人露出讨好的笑容：
“驿丞大人，您回来了，我们一直在这守着，旁边两间洞屋的工人也都赶走了。”
驿丞？这青色大鸟难道是角马驿区的长官？
青鸟点点头：
“你俩去告诉领班的，今天开始早晚各增加一班卫兵巡逻，还有，你们去把老周的同乡找来。”
两名卫兵应了下来，往洞口处走去。
青鸟从仇天清肩上跳到黄线上，左翅一指被黄线围起来的小洞：
“这叫洞屋，每个洞屋分配一个劳工，劳工负责拉动纤绳，为大部分的运输管道提供动能。死的人叫老周，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仇天清皱着眉：
“你是说，外面运输箱的能源是人力拉出来的？”
“没错”青鸟冷冷的说。
“不是有能量站吗？”
“人力更便宜。”
人力更便宜。
仇天清无言以对。两百年后的世界也是这个样子，科技从来不解放人类，科技只降低成本。当人力的成本更低时，人力就会成为首选，无论科技多么先进的世界。
仇天清抬起黄线，向洞口走去，刚走两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黑黢黢的狭窄洞屋只能容纳一人，顶上亮着一颗白炽灯泡。
仇天清最先看到的是一双沾满污泥的脚，然后是一滩与黑泥地融为一体的血污，再往上就是一个瘦干的躯干，和一张已经变形的脸。
以及左脸旁边一张白色的纸，上面用鲜血画着什么。
一朵莲花。
仇天清心中一禀，赶忙上前查看，白纸上赫然用殷红色血液画着一朵莲花。
又是白莲教。
再看老周，下体被割，而且被割掉的下体也被塞进了嘴里。
和天宝行林若元相同的死法。
唯一不同的是，白纸上没有罗列老周的罪状。是没有罪行，还是来不及罗列？
可是一个洞屋里的劳工为什么会和天宝行的少爷遭遇同样的死法？
仇天清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仇天清刚钻出洞屋，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果然是你，哈哈，仇兄弟，咱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