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章 熬胶
一家人各自忙碌着，古万山和大儿子把两头羊拆解，八条腿洗干净，全部改刀放在一口地缸里，去腥膻的汤汁熬好冷却后浇在里面，一根根羊排也塞了进去。
剩下那些杂七杂八的内脏，单独放在一个地缸内浸泡，父子俩开始炮制羊皮，大雪天裹着羊皮袄子也能挡挡风。
羊角已经被古阿爹锯断，将近两尺长的大角被扔在地上，古卿久凑过去捡起来，差点没拿住，直呼好家伙！这大角可够重的。
拿起旁边的锯子，锯齿在羊角上来回推拉，剐蹭出细碎的划痕，打算一点一点地锯成小段。
古卿玐凑过来问道：“九弟，你锯羊角做什么？”
“八哥哥，赵爷爷说龟壳能熬龟板胶，我想试试羊角能不能也熬成胶。”
古卿玐歪着小脑袋，表示不理解，虽有满脑袋的问号，但可以帮忙，拿过古卿久手中的锯子，说道：“九弟，你力气还太小，八哥哥来帮你锯断。”
看着年仅九岁的哥哥，古卿久心下感动，熬羊角这种离谱又毫无意义的事儿，八哥哥即便不理解，却也什么都没说，还热心地帮忙。
都说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大概是因为感同身受没有任何意义，那只是一种完美复制而已。
与其复制，不如即刻起，一路携手同行。就像八哥哥一样，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问，只做好一个哥哥。
古卿久摇着蒲扇，给自己和八哥哥扇风，他发自内心地说：“八哥哥，你真好。”
锯羊角的小少年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一开口，清脆的嗓音带着些许稚嫩：“瞧你那傻样儿，我是你哥哥，当然要对你好。”
是啊，因为是哥哥，所以才会对自己这样好。古卿久鼻头一酸，上辈子她是家中独女，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陪伴与宠爱，双方都是四代单传，连个亲戚家的兄弟姐妹都没有，到她这里就彻底绝种了，还没有结婚生子，就穿越到这个世界。
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原以为是从天堂到地狱的差距，可眼前的古家，也是天堂。
院子里除了羊膻味，还有滚滚药汤蒸腾的热气，飘散到院中的每一个角落，古卿叁将熬好的药倒入碗中，待温度可以入口，便端去了客房。
张淑兰从灶房里跨步而出，抬起手，用手背拭去鼻尖上的汗水，另一只手提着木盆，在地缸前站定，从去腥膻的汤汁中捞起羊杂，端回灶房放在大锅里焯水，剁成大段大段的羊排也一起扔进锅。
另一口大锅里正在炒制香料，炒好后添入半锅开水，将焯过水的羊杂和羊排放进去一起卤。
古卿飂一边烧着火，一边认真看做羊肉的步骤，肉乎乎的小圆脸，被灶膛里的熊熊燃烧的火焰烤得通红。
“娘，这样卤好的羊肉应该很好吃吧？”说完还咽了咽口水，羊肉好不好吃不清楚，这卤汤倒是真的香。
张淑兰往锅里瞧了一眼，随口说道：“还是会有一些膻味，不过味道还是可以的，吃起来也不算差。”
院子里的古卿久听到这话，不住地点头，蓝初国的羊，真不是一般的膻，就连他这种非常喜欢羊膻味的人，都差点要跪了。
但是，去过腥膻的羊肉，应该会很合胃口，在现代总嫌羊肉不够膻，这回院子里的羊膻味，都要把自己熏入味了，晚饭可以大口吃肉好好过过瘾。
古卿玐拉锯一阵忙活，终于把大角全部锯好，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想了想便说道：“九弟，你等着，我给你在院子里搭个灶台，这些大角很硬，估计要熬好久。”
古卿久一听正合心意，立即起身：“还是八哥哥思虑周全，我和八哥哥一起。”
兄弟二人在院子里用石头垒个围挡，在缝隙处糊上了一层黄泥，古卿玐又做了个竹架子，下面吊着一口锅，锅底坐在石头灶上。新搭的灶怕被锅压塌了，就这样吊着正合适，灶膛里立时就可以点火烧锅。
古卿久将鹿角和羊角一股脑扔进锅里，反正羊角鹿角大家都是角，如果羊角都能熬胶，那鹿角肯定也行。
胶嘛，都一样，都是黏糊糊的。
反正不管如何，都要一起下锅炖了，好歹充个数看着舒服些。
古卿久看着一锅的羊角鹿角，稚嫩的眉目揪得死紧，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在吐口水，妈了个巴子的！也不知道需要熬多久，从来没见过谁家熬大骨头汤把骨头熬化的，想来这角和骨头应该不一样。
哎，管他爹的，先煮了再说。
再说了，教学视频不就是这么教的嘛！
古卿久坐在新搭建的小灶台旁，看着木柴的火焰在欢快地跳动，脑子里就想到了炭，古家冬天的取暖方式就是火炕，非常暖和，只是人不能总待在炕上，若是有炭，还能做个暖手炉，白天也能烤烤炭火 。
也不知道怎么烧炭，纪录片倒是看过，可这脑子现在也不中用了，根本想不起来烧炭流程，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个系统任务，他从来没有如此期待系统发布任务。
毕竟炭火真的很重要，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做暖棚，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若是有炭，还能吃烧烤。
烧烤？
这灶里火红的木炭，不也可以烤串吗？签子，还需要签子，但是现在削竹签子太麻烦了，也来不及打磨光滑。
古卿叁从客房里出来，柳氏接过相公手中的药碗，拿着进了灶房。
古卿久灵机一动：“三哥哥，能带我去河边折一些红柳枝吗？”
“九弟想要红柳枝？走，三哥哥这就带你去。”话落，古卿叁立即单手将人抱在怀里，留下古卿玐看着灶里的火，跟古阿爹打过招呼，两人就朝着河边走去。
古卿久在心中感叹，三哥哥也很好，弟弟想做的事，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支持，并且付诸行动。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哥哥不会好奇我为什么要红柳枝吗？”
古卿叁失笑，此一笑，如傍晚的骄阳霞光万道，明媚无双。他转头看向这个小弟弟，说道：“当然会好奇啊！你三哥哥我又不是圣人，有好奇心才正常好吧。”
“那三哥哥怎么不问我？”通常这种好奇心一起，都会迫不及待地问上一问。
古卿叁还没说话，就先拍了他屁股一巴掌，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九弟，如果你不愿意讲，我问了，岂不是让你为难？反正最后一定会知道答案的，又不是什么紧迫的事，何必要急不可待地去探个究竟，这反倒很失礼，不如等等看，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三哥哥你真好，是世上最好的三哥哥！”说完又紧了紧环着脖子的手，似要将这个好哥哥永远抱住一般。
古卿久这次不是拍马屁，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自己在家中年纪最小，三哥哥却不会因此而轻视自己，反而给予了平等的尊重，他是在与躯壳中的灵魂对话，而不是与这具身体的年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