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 三千两
“那老爷说怎么办,古家若当真如此有把握,那咱们更加不好勉强。”
“不管怎么办,这古家四郎都是最佳人选,如今才十七,就生得一表人才,身后师门又声名远播,师兄们个个都是人杰。”
“山长李无涯一把年纪,眼瞅着也没多少年头可活了,再收弟子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一旦离世,古家四郎就是关门弟子,地位也将大有不同。”
“若他能返乡出任县令,那我就得给他让地方,我也大概率有机会往上升一升,若能做个郡守,这个女婿也更好拿捏。”
县令夫人韩氏听得脑仁疼,心道这个满脑肥肠废物,啰哩吧嗦地哔哔叨叨这些小算盘,还是那副爱算计的鬼德行!
一天天净想着空手套白狼吃干饭!
当初为了富贵选择当赘婿,资质平平年近四十才中榜,一朝鱼跃龙门,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面子,便立即以商不与官斗相挟,要求撤销入赘文书。
政绩平平又满脑子算计,那点心思全摆面上,就是四处打点也没人愿意帮他用心走动,这么多年一直待在县令的位置上。
这个软饭硬吃的狗官!
既想富,又想稳,先入赘,再考官,真是打得一手旱涝保收的好算盘。
有了这么个做官的相公,沾不上光就算了,还处处受挟制,每年给他打点关系就要花不少钱,也没打点出个什么名堂。
若不是当初要招赘婿,以她们韩家的财富地位,就是嫁个郡守也绰绰有余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应了扶光郡守的提亲,想当初还是县令,却年轻有为一路青云直上,没几年就升任郡守,如今再看,为官多年政绩斐然不说,人也依旧是仪表堂堂,一身正气。
哎!一念之差,落得满盘皆输。
往事已矣,晦气的事儿不提也罢。
美妇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古家四郎倒是个良配,可古家无意结亲,咱们就是盘算再多也没用。”
肥头大耳的县令淡淡地说道:“给我拿三千两银子,我出去想想办法。”
听闻这话,美妇人顿时气得心中一梗,真是皮厚吃得饱,嘴皮子一动可真敢要,开口就是三千两!这个猪头一年的俸禄才二百两,真不知道他的狗脑子能想出什么鬼办法,竟需要三千两银子铺路。
古四郎的身价,如今就已是三千两了。
美妇人虽然心有不满,但到底也没说什么,拉扯一番闹得不愉快,最后还是要多少就得给多少。毕竟关系到女儿的婚事,要多少银子都得给,所以何必多费唇舌。
摆手示意婢女去拿,没多久就捧着个匣子回来,走到美妇人面前掀开盖子。
美妇人只扫了一眼,便示意婢女给县爷送过去,匣子里是三十颗蓝晶。
在蓝初国,一颗蓝晶十两金,一两黄金十两银,匣子里正好是三千两。
县令习以为常地拿着匣子走了,具体是跑到何处冒坏水儿,那就无人知晓了。
古家院子里早已恢复了平静,都各自回屋歇了,明天还要早起下地干活。
银辉倾泻入轩窗,支起的窗子上挂着驱蚊草,炕上也挂着轻纱罗帐。
天气越来越热,古卿熠睡不着就给两个弟弟打扇子,两小只睡得倒是香。
古卿熠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九弟自从能说话,好像比从前更活泼开朗了。想来也是正常的,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连眼神都跟从前大不一样。
看着略显空荡的土炕,七弟还在县城当学徒,不知道有没有受欺负,吃得好不好。
四弟在书院过得也不知如何,官媒来说亲的事儿,还不知到底过去了没有。
听说那个县令曾经是个赘婿,一朝得势便立即改头换面,撤了入赘文书,若传言当真如此,那可见是个过了河就拆桥的人。
四弟这座桥古家不让他走,也不知道这个猪头县令接下来会如何行事,若是真小人披着伪君子的皮,就得小心防范了。
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东想一下,西想一下,手上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扇子。
东厢房的炕上,古卿叁给媳妇儿和自己扇着风,小两口说着悄悄话。
“三郎,你说九弟的那个梦,是不是在警示什么啊?一般有仙人入梦,都是有特殊寓意的,不会是今年真的要闹粮荒吧?”
“别多想,九弟刚能开口说话,他哪分得清是不是老神仙,仙人入梦都是传说,当不得真,胎儿入腹才是真的。”
柳氏娇嗔地轻推了他一把,含羞带臊地嘤咛道:“忙了一天,你也不嫌累。”
古三郎只觉得自己一身的力气,劲头十足,柔声说道:“此等人生大事,只有使不完的力气。”
“再说了,在娘子面前怎能喊累?我可是你当家的,是你的顶梁柱子,要为你撑起头顶这片天。”
笑而无言。
窗外,月明星稀,南风拂过柳梢头,月光照映着随风轻荡的柳枝,像远处河水涌起的波涛。赶去繁衍的鱼群逆流而上,偶尔跃出水面,又砸落一个大大的水花,河水变得沸腾起来,啪啪作响,鱼群奋勇向前。柳叶尖尖,也调皮地在风中轻颤,如鱼得水一般,欢快地在空中荡起秋千。
窗内轻纱罗帐在微风中浮动,影影绰绰地翻飞起舞,似夜幕之下的一蓑烟雨。
西厢房内,打扇的手停顿了一瞬,最近夜里总有小野猫出没。家里的老母鸡刚孵蛋,等过些日子蛋孵出来小崽儿,就把狗拴在鸡窝附近,免得被野猫叼了去。
古卿熠继续给两个弟弟打扇子,夏天热得厉害很容易上火,打打扇子驱驱暑气也好,多少能舒坦一些。
次日一早,古卿熠带着淡淡的黑眼圈,在院子里打了几套拳,舒展舒展筋骨顿时觉得精神了许多。
古卿久看着大哥拳拳带风,将完美的肌肉线条展现得更加刚劲有力,心中忍不住称赞,这身材是真的好!
院子里古万山扎着马步稳如山,古卿叁古卿玐也一左一右扎在两侧,二人的双腿皆有些轻微颤抖。
古卿玐是脚底被蚊子咬了个包,痒得厉害,实在是忍不住想抖。
至于古卿叁为什么抖,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