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的意思是本宫比不上皇后吗？
到了宫门口，苏绾下了马车递了拜帖，便由旁边等着的小宫女引着去了御花园。
她到的时候皇后不在，宁贵妃坐在主位，正跟几位官眷说笑。
林雪葭大大咧咧坐在卢尚书夫人身边，丝毫不知廉耻。
那位置，是她一个妾室能坐的吗？
苏绾上前行了礼，林雪葭看见她，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
宁贵妃打量她一番，抬手道：“陆夫人免礼吧，请坐。”
苏绾落座之后，不觉就皱了下眉头，宁贵妃坐了主位，那原本是皇后娘娘该坐的地方。
她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果然，就听她笑道：“皇后娘娘福气大，受不得劳累，皇上便把这协理六宫的大权交给了本宫，本宫是个劳碌命，说不得就接了这个苦差事。”
“就比如现在，皇后娘娘大概还在梳妆，本宫却不得不早早的过来替她招待各位，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夫人海涵。”
苏绾心底吃了一惊，见众人也是面面相觑颇觉意外，却无人敢出声。
倒是一旁的林雪葭骄声道：“皇上那是看重娘娘，六宫那么多嫔妃，换做别人谁有那个本事？”
卢夫人侧了下眼角，暗中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冷冷勾了下嘴角。
在座的各位夫人都是有品级在身的正室主母，大都出身名门望族，自然瞧不上这两人的做派，但是又碍于宁贵妃的淫威不想得罪人。
见大家都不说话，宁贵妃的视线便落在了苏绾身上。
她冷笑了几声，奚落道：“本宫也是头一次见陆夫人，你果然担得起江南第一美女的称号，只是本宫听说，当年老侯爷之所以会给陆珩定下这门亲事，是因为听说陆夫人你八字旺夫，命理极其尊贵。”
“不过本宫觉得，老侯爷可能看重的不止这些，商户虽然低贱，但是会敛财，陆夫人大概是在座所有人里最会赚钱的了，不然看你这一身穿戴就知道了。”
林雪葭闻言得意的抬起了下巴，挑衅的看着她，“夫人就算命理再尊贵，还能越的过贵妃娘娘去？在贵妃面前，谁都得屈膝行礼。”
宁贵妃的话，惹来了一众人打量的目光。
苏绾今天穿了件报春红的蜀锦褙子，蜀锦金贵众所周知，可是她却有闲置的好几箱子。
这样的布料苏家人碍于身份卑微无资格穿，便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她，好像穿在她身上，也是家族的荣耀。
若换做以前，苏绾必定会惊慌失措的起身解释几句，可现在明知道宁贵妃在贬低她的出身，她也能从容笑道：“娘娘说的是，若哪天我落难了，就凭我会赚钱也饿不死。可若是哪天娘娘落难了，您什么都不会可怎么办呢，难不成重操旧业去给人做洗衣妇吗？”
这话引来一阵隐晦的笑声。
甚至有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宁贵妃脸色骤变，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及往事揭她的老底。
可偏偏苏绾说的是实话，她又无法反驳，因此一张脸气的煞白，却也只能冷笑道：“所以本宫决不会落难，但是陆夫人你以后会如何，那可就不好说了。”
苏绾依旧四平八稳，心气和顺的笑道：“那就不劳娘娘费心了，您协理六宫就够忙的了，外命妇的事归皇后娘娘管，无论如何都劳烦不到您。”
宁贵妃又被她噎了一口，怒道：“你的意思是本宫比不上皇后吗？”
苏绾想这宁贵妃不愧是个浣衣婢出身，只会一味的掐尖要强，什么场合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一点分寸都没有。
“您可以协助皇后统理六宫，但有些事确实无法越俎代庖，也替代不了。”
宁贵妃眼神一凛，眼底锋芒毕露。
她气的猛地握紧了那把凤椅的扶手，鲜红的指甲“咔嚓”一声被齐齐折断了两根，疼的她狠狠皱了下眉头。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道：“这陆夫人不愧是江南首富之女，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只这份稳若泰山的气度，宁贵妃从根上就输了。”
卢夫人在一旁听到了，抿唇不语。
林雪葭见贵妃吃瘪，气不过，站起身冲着苏绾嚷道：“你居然敢顶撞贵妃娘娘，你该当何罪？”
苏绾抬眸，眼神凛然的看着她，冷冷嘲讽道：“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在座的各位夫人可都听到了，你觉得我哪句话说的不是事实，顶撞了贵妃娘娘？”
“倒是你，一个侯爷养的外室，无名苟合连个正经的妾都算不上，居然敢当众污蔑正室夫人，我倒想问问，你守的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宁贵妃猛地眼神如刀的扫了过来。
当着这么多诰命夫人的面，林雪葭脸色涨红，急怒之下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怎么都没想到，苏绾会说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话。
她这样当众宣告她是陆珩养的外室，以后哪怕苏绾不在了，她也永远都没有被扶正的可能了。
毕竟陆珩就算再贪恋权势，也无法僭越礼法，顶着世人的冷眼嘲笑，扶一个无媒苟合的外室做正室夫人。
若真那样，言官御史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林雪葭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跌坐在了椅子上，心底一片冰冷，半天缓不过那口气来。
苏绾神情淡然的坐在那儿。
宁贵妃冷笑一声，“很好，陆夫人果然厉害，看来我这表妹入得了侯爷的眼，却入不了你一个商女的眼，也不知道你自以为高贵在哪？”
苏绾正要回话，就听一道低沉稳重的女声传来，“本宫觉得，人可以不论出身，但是不能不论品行，就算是做妾，也得名正言顺的进门，否则与那些秦楼楚馆的女子有何区别？”
苏绾回头，就看到一身华衣的皇后扶着婢女的手，信步走了过来。
皇后驾到，众人赶忙起身行礼。
宁贵妃也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傲声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冷淡的“嗯”了一声，一挥衣袖将宁贵妃拨了个趔趄，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都免礼吧。”
宁贵妃气的脸上又是一阵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