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大灾之年
“这是……要下雨了吗？”钟菲儿仰望着骤然暗沉的天空，一脸讶异。
墨凡感到头皮发麻，微微摇头，“不是，这是蝗虫。”
“虫子？”钟菲儿闻言，不由自主地往墨凡身后躲了躲，满心惊恐。
“这数量，太过骇人了。”冯翊面色凝重，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天灾，人祸……”墨凡轻叹一声，随即振作精神：“我们还是启程吧！”
三人翻身上马，马蹄声伴随着蝗虫的嗡嗡声，在空旷的原野上疾驰。
当最后一批蝗虫消失在视线中，一个热闹的村庄映入眼帘。
这里没有了牛家村的阴森，男女老少穿梭其间，尽管身形略显消瘦，却洋溢着生活的气息。
“这村子总算有了些人间烟火味。”冯翊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苦笑。
自踏入牛家村以来，三人竟未尝粒米未进，此刻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
钟菲儿见状，也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我好想吃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啊！”
“前面好像有家饭馆！”
墨凡指着远处村里的一栋房子。
那里人潮涌动，看起来像吃饭地方。
三人牵着马，缓缓步入人群。
饭馆前，人们投来好奇而又兴奋的目光。
“他们竟然有马！”
“马肉的味道，应该很鲜美吧？”
低语声此起彼伏。
更有甚者，直接上前询问：“你们的马，卖吗？”
面对这些询问，三人礼貌地一一回绝
幸运的是，这里的人并不纠缠，你不愿意没人强迫你。
抵达饭馆门前，三人驻足观望。
果然是家饭馆。里面坐满了正在享受美食的百姓。
“咱们进去吃饭吧？”钟菲儿满怀期待地提议。
墨凡同样饥肠辘辘，三人没有犹豫，径直找了个位置坐下。
“客官，想吃点什么？”店小二迅速上前招呼。
“有白米饭吗？”钟菲儿满心想着那碗热腾腾的米饭。
店小二笑容可掬，却带着几分意外：“米饭是有的，不过这年头，它比肉还金贵呢。”
“贵就贵吧。”冯翊回想起蝗灾，理解地点了点头。
“好的，客官。还要点些什么？我们的肉汤可是一绝。”店小二继续推荐。
墨凡一想到肉汤便觉不适，随意点了道炒肉。
“吃肉的话，客官要到内厨里选部位。”店小二又补充。
“怎么你们点个菜都这么麻烦？”冯翊有些不耐烦。
“规矩如此，客官请见谅。”店小二歉意地回应。
“行了行了，我去选吧。”作为名义上的随从，墨凡便跟着店小二离开了座位。
“看客官是初来乍到。”店小二边走边聊。
墨凡轻轻点头，心中却已暗生警惕。
店小二随即热情地道：“我建议客官选活宰，肉质会更鲜嫩些，只是稍贵些。”
「活宰？什么意思？」
墨凡心中一紧，但不好表现得太外行，只好随意地“嗯”了一声。
“咚～咚～咚～”
刚踏入后厨的门槛，一阵尖锐刺耳的剁肉声猛然间划破空气，令人心悸。
“呀！救——”一声凄厉的女高音骤然响起，却又在瞬间被残忍地截断，
墨凡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寒意，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心头。不会又是那玩意吧？
他迅速调整情绪，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随后紧随着店小二的脚步，踏入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屠宰房。
“客官，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嫩。活的死的都可以随便选！”店小二满脸堆笑，一边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一边夸张地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屠宰房的“货品”都纳入墨凡的视线范围。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墨凡再次瞠目结舌，内心的震撼难以言表。
只见屠夫的屠宰台上摆着一个袒胸露乳的女人。
她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一只手臂已经被屠夫砍了下来。
那是活的人！墨凡看到她嘴角还在微微颤动。
而屠夫的背后，竟是一排排吊挂着的男女，宛如恐怖的展览。活者皆被蒙眼，恐惧与无助写满了他们的面容；死者则已开膛破肚，内脏散落，场景之惨烈，令人不寒而栗。
「妈的，真的是这玩意！」
墨凡心中怒吼， 胃部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他转身冲出厨房，刚踏出门槛，一阵剧烈的呕吐便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客官，你是第一次，难免不适，但尝过之后自会知晓其独特之处。”店小二对墨凡的反应显得颇为淡然，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墨凡勉强站稳，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就没有正常的肉吗？”
“客官，你还不了解此地的境况吗？哪里还有其它肉？”店小二面露诧异，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墨凡想起刚才看到的惨状，有些想救人的冲动，手中的内力已经凝聚，怒嗔：“你们如此明目张胆地行凶，难道就没有官府过问吗？”
“他们是菜人，官府都知道，都是自愿的。”店小二轻描淡写地回应。
“自愿？”墨凡喃喃，情绪稍缓，但心中的愤怒与疑惑并未消散。
“客官，世道艰难，流民遍野，蝗灾肆虐，田地荒芜，粮食颗粒无收。”店小二无奈地叹息，“我们一开始也接受不了的。”
「后来就真香了？」
反正墨凡是没法接受。这饭不吃也罢！
“让开！让开！”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在饭馆大厅内炸响。
&34;糟了，宁王的兵马到了。&34;店小二慌忙拉着墨凡闪到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
「宁王？」
墨凡心中一凛，锦衣卫的密报瞬间在脑海中浮现。
宁王，名赵濠，封地在南昌府，拥兵8万。
这时，5名士兵走进了厨房。
“他们来干什么？”墨凡压低声音，与身旁同样低头避让的店小二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34;来抢&39;菜人&39;的。&34;店小二的声音细若蚊蚋，又补了一句，&34;军中也缺粮草告急！&34;
墨凡却心中冷笑。宁王甚得皇帝欢心，朝廷已经多次派人拨粮给他，怎么可能缺粮？恐怕是另有图谋吧？
待士兵离去，墨凡转身，步伐沉重地回到座位旁。
“怎么样？选了什么肉？”钟菲儿满怀期待地问。
墨凡却面色凝重，果断道：&34;我们即刻离开，不在此用膳！包裹里还有干粮应急。&34;
冯翊敏锐地捕捉到墨凡眼神中的深意，无需多言，已心领神会，&34;师妹，听墨公子的，我们即刻动身。&34;
钟菲儿见状，虽心有不甘，却也未加反对，她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自然能感受到墨凡的慎重与警觉。
于是，三人迅速收拾行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饭馆，跨上马背，疾驰穿越村庄的喧嚣街道。
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却难掩食物匮乏的凄凉。
钟菲儿此刻恍然大悟，为何墨凡坚持要他们即刻离开，因为那些所谓的“肉”，赫然是人间惨剧——人肉，赤裸裸地展示在摊位上，手脚四肢触目惊心。
……
“就是他们！他们有马！”
就在这时，一阵阵呼喊划破空气，紧接着，远处尘土飞扬，几十名士兵的身影如狼似虎般向他们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