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梅开二度
一辆漆黑的公交车正以每小时八十公里的速度奔驰在无人的街道上。
司机专注地踩着油门，没有一点要减速的意思。
“大，大爷，差不多行了，他，他没追上来……”
苏叶抓着一旁的扶手开口道。
他不知道眼前这老头突然抽了什么风，上一秒还在那极力阻止自己踩油门，说着些减速慢行，慢中求稳出入平安你我他的标语。
下一秒就化身热血狂飙族踩死油门不撒脚。
大爷听见他的话，终于从专注状态里退了出来。
他看了眼后视镜，见身后空空荡荡才重重松了一口气，搞得像被追杀的人是他一样。
很快车内外的照明设施就被恢复了。
大爷注意到苏叶的表情，解释道：“刚刚我可是赌上了作为一个公交车司机的这半生荣誉，怎么样不赖吧……”
苏叶尬笑一声没有回应。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他才打量起周围环境。
他先是看向车外的道路，发现这路竟是那么的熟悉。
难道自己运气真的 那么好？刚好就坐上了能回自己家的那几班车？
他带着喜悦，看向车内的电子显示屏。
下一秒，他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而他眼中倒映着的是电子滚动屏上那血红的三个数字——414
又是这班车，会是刚才那一辆吗？
一个疑问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这么想着，一道熟悉的稚童嗓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
苏叶吞了吞口水，僵硬地将头扭过去，就见一个熊孩子抓着车上的扶手在一个银发老妪身旁耍闹。
一阵寒意自苏叶的脚底板上升起，直冲天灵。
他迅速扭头，看向车后座的那个位置，一个银发老头正闭目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苏叶并未松懈，眼神又不断游离在车上的每一位乘客身上。
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黄衫身影，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可能人家奶孙二人只是坐上的班次和自己一样而已，自己可能多想了……
可……真有那么多巧合吗？
不对，不对……
苏叶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之处，自己好像忘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对了！
开车的那老头！
他这突然想起，刚刚自己控制那开车的老头踩油门的时候。
手掌上传来的那不似正常人类应有的冰冷触感。
可刚刚自己的注意力全然放在车后追杀他的雨衣男身上，并未来得及多想。
现在想来……
他打开系统，果不其然，提示栏上有两条五分钟前的积分播报提示。
而这自然是来自眼前这个开车的老头……
好在老头贡献的积分并不多，自己应该能够解决……
这么想着，他眼中泛起一抹厉色。
刚好，方才损失的积分就从你这补充吧……
苏叶这么想着，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别人拉了一下。
触感冰冰凉凉还有点油腻……
低头一看，是那个闹腾的熊孩子。
后者此刻正歪着头打量着自己。
熊孩子穿着一件满是油污的白色圆领短袖，肥胖的肚腩将衣服高高顶起。
他一只手抓着苏叶，一只手还拿着块肉在那吭哧吭哧地啃个不停。
见苏叶向他看了过来，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蛀牙。
苏叶之前并未过多注意这个小p孩。
现在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这货原来这么脏，衣服上手上全是油污和哈喇子。
“咳咳，孩子，有什么事吗？”
苏叶将手从小屁孩手中抽出，可还是不免粘上了他的口水和油污。
他上下扫视了眼身前的小孩，发现他全身上下脏到没地方可以落手，也就头发还算干净。
于是，他边说着话边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到男孩头顶抹了抹，想将手上的脏东西弄干净。
可他不知干净的只是表层，在这表层之下藏着的是更加油腻脏污的头发。
这不抹还好，一抹之下藏在表层之下的头发全被拨开了。
小男孩头上渗出了一滩黏黏糊糊的液体，还散发出阵阵恶臭。头发下的虱子被这一惊扰也全都跳了出来。
苏叶放在男孩头上的手一僵，不过他也只是多看了眼沾满不明液体和蠕虫的手掌。
接着又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一旁的司机肩上，将粘液尽数涂抹在他的衣服上。
“我套你猴子，你在干嘛？”
司机老头正开着车呢，就感觉有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快速擦了两下。
而后一阵难以言明的恶臭钻入他的鼻腔。
他边开车边胡乱地拍打着身上的衣服，转头恶狠狠地盯着苏叶。
“等下再找你算账……”
苏叶不以为然，他巴不得这老头来呢，只希望他等下能撑久点，可别让自己失望了。
“哥哥，刚刚你被什么东西追着跑呀？怎么这么着急？”
“那追着你的东西是不是鬼啊？我听我奶奶说大半夜追着人跑的可都是鬼哦？”
站在苏叶身前的小男孩突然开口了，带着一脸天真的笑容看向他。
苏叶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欲开口打发掉眼前这个小屁孩。
“嗨，小孩子别乱说，这世界上哪有……”
“鬼”字未出口，苏叶猛地停住了。
不对劲……
从上车到现在他的心头老是萦绕着一种奇异感。
他原以为这种奇异感来自前面开车的那老头。
可当他确认完老头是鬼后那种感觉依旧存在，他一开始还不甚在意。
直到……这小男孩开口和自己说话，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太安静了……从上车到现在，车上都太安静了。
明明车上有那么多人，但是不管是一开始他抢公交车的控制权还是后来老头飙车，车上的人对此一直都是一言不发，十分默然。
苏叶再次看向车内的其他乘客，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看窗外的风景。
一个个看似都在做自己的事，但只要仔细打量几眼就会发现他们的神情都很呆滞。像是被操控着完成这些动作的。
这让苏叶联想到了他一开始在车站翻阅的第一篇关于嚎鬼的文章。
“哥哥，怎么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刚刚是被鬼在追吗？”
身前传来的声音将苏叶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个小屁孩依旧堆笑看着苏叶，只是这次的笑容似乎带上了几分诡谲……
好险……
苏叶暗自心惊，好险，刚刚差点就中招了，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呐。
这小屁孩八成是只嚎鬼了，这……几个小时前刚看完和这玩意有关的文章这就遇上了……
苏叶一时竟分不清，这是太幸运了还是太倒霉了才遇到这玩意。
不过他此时更多的感受是痛心疾首……
因为这么一来的话小屁孩的奶奶应该也是只鬼物，而车厢里的其他乘客应该就是被小男孩征集过来的迷失鬼物了。
一整车鬼物，一整车间的鬼物啊……这得是多少积分呐……
此刻的场景就好比一个乞丐被人用刀抵着脖子站在一堆金山前，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堆金山不能拿走，小命还有可能随时被人取走。
苏叶又一次痛恨自己实力太弱了，要是他有一把枪，他指定会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拿刀的人开枪，并拿走这成堆的黄金。
不过没枪也没关系……他可以耍阴招，偷袭持刀人的下三路，让其失去对自己的束缚，趁机抢走几块金砖也是赚的……
想到这他抬起头再次看向眼前小屁孩，同样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