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村送鬼

    这是一个北方的小山村，这两边呢是高耸的山峦，道路崎岖威严，当地的几个村庄都流传着一件事。

    在解放前有一对戏班子经过这片峡谷时被埋伏的国民党军队给包围袭击，原因不明，这戏班子上上下下，好几十口人都被射杀了，没有一个活口，这当地村庄的村民可怜他们，就给他们收了尸，草草埋葬了。

    告诉师父这个事情的朋友呢，曾经怀疑的问过当地的很多老人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是传错了，是不是日本人干的，老人们都非常肯定的说，就是国民党。

    后来每到阴天下雨的恶劣天气，峡谷附近的几个村庄的村民都能听到开枪的声音和男男女女哭喊着求救的声音，现如今呢，用科学解释是类似于播放录音了，但当时的人们又怎么懂的都说是戏班子死的冤，他们在哭诉呢。

    八十年代初在山脚下的村庄有一个汉子叫二秃子，平日里呀敢说敢做，胆子也大，是给附近的村子红白喜事帮忙的，类似于打八叉，那就是什么都能干才能行的，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能保证完事儿了，饱餐一顿，酒肉管够，回来呀还给一盒点心匣子，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那已经是奢侈品了。

    话说有一天二秃子给别的一个村子一户忙活完，天已经黑了，他饱餐一顿之后喝的是醉醺醺的，歪歪斜斜的往下走，手里拎着点心匣子，一路是跌跌撞撞，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年埋葬戏班子的乱坟岗子，当风一吹，他微微倾向了一点儿，借着朦胧月色，他一看四周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一下可坏了，这戏班子的事儿他当然从小就听过，而且自己在下雨天听到过阴惨惨的哭声，这一片地儿可是禁地呀，是当地村民不敢碰的，二秃子胆子大，又喝了酒，这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没办法，既然来了，就只能硬着头皮穿过这里。

    这时呢一阵尿一起来儿，二秃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手里的点心匣子随手一放，迅速的解决自己的问题，等他提好裤子转身要拿点心匣子的时候，发现了这点心匣子不在地上，而是在一个坟头上，二秃子一看头皮都炸了，有心说不要了，可是那点心匣子可是好东西呀，盼着回家给老娘和媳妇儿解解馋呢，二秃子一咬牙，一跺脚，从坟头上拿下了点心匣子，转身就走，头也不敢回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家，一进门二秃子呀就瘫软在土炕上了，浑身出了虚汗，是上吐下泻，媳妇儿赶紧照顾他，给他收拾。

    谁知这二秃子忽然就坐起来了，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媳妇儿，张嘴就唱开戏了，而且是女人唱戏的，尖尖的嗓音。

    陈二秃子瞪着空洞的眼睛，大嘴叉子里发出了女人低回婉转的唱戏的腔调，他老婆呢自然是吓了一跳，赶紧喊来老娘，老娘一看这情况差点就坐地上，这是鬼上身的，这可咋办呢？

    娘俩把街坊四邻都给招呼过来，大家伙壮着胆子挤他门口听二秃子唱戏，这二秃子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唱完这一段嘴里突然变了声音了，嗓音也变粗了，又唱了一段别的，然后嘴里发出的声音又好像变成了几个不同的人在聊天，这个口音嘈杂，天南地北的，哪的方言都有，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随着这说话的声音不断变换，二秃子脸上的颜色也是一会儿一变，一阵白一阵红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是异常的诡异。

    这村民惊诧之余就纷纷议论，可是也没办法，这穷乡僻壤的更没有高僧法师一类的人呢，二秃子的母亲急得直哭，这个时候有个年轻人脑子转得快，跟大家伙儿说，这看起来这二秃子是被一群鬼上身了，而且还会唱戏，这是不是当年的戏班子在作怪呀？这大家伙一听有道理，于是死马当活马医，一群人去了林村，把老村长就给带来了。

    林村的老村长八十多岁了，当年戏班子遇害之后就是他提议并且带着人去给戏班子的男男女女收拾埋葬的算是戏班子的恩人，而且这老人家平日里是光明磊落，受人敬仰，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抬来稳定一下局面了。

    这老村长兴听人说了二秃子的情况，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屋里，这炕上的二秃子正是又说又唱的，折腾的起劲呢，见了老村长立刻就老实了，规规矩矩的做好，嘴里呢发出不同的口音，乱七八糟的听不清楚，最后有一个是河北口音的领导的语气引导占据了主导，说了很多类似于老人家，您来了感谢您之类的话。

    这老村长面对着二秃子坐到了靠墙的凳子上，就问了问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折腾二秃子这河北口音音调就说当年国民党的一个副官看上戏班子里的一个女戏子想要霸占他，这女戏子不同意戏班的老板，于是带着戏班子就逃跑，没想到啊被埋伏在峡谷周围的国民党给杀害了。

    后来老村长带人给他们收尸埋葬了，但他们有怨气，没人超度，始终入不了轮回，今晚二秃子穿过坟地，拿来了点心匣子，他们很想尝尝这久违的味道，没想到这二秃子竟然小气的又被拿走了，他们于是一路尾随来到二秃子的家里。上了二秃子的身，也不是想害他，而是想让村里给他们吃着斋供，最好再找个高僧把他们超度了，好让他们并入轮回。

    这老村长听了以后就明白了原由，义正言辞的说第一二秃子没有招惹你们，只是没有给你们点心吃而已，他家并不富裕，又有老娘要孝敬，你们不应该这么折腾吧，第二村子里可以给你们摆斋供，但村子穷，没钱给你们请高僧超度，这个没办法，第三万事万物都有因果，当年的恩恩怨怨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如今是人民的天下。如果你们不能报了仇，那就请你们放下恩怨，解脱自己，尘归尘土归土。

    这二秃子脸色还是一阵红一阵白，听到老村长的话，二秃子脸上的表情又是惭愧，又是无奈，听到如今是人民的天下，国民党败退的二秃子脸上有了似信非信的复杂情绪。

    最后二秃子张口操着河北口音，又表达了他的意思，就感谢老村长和村民们当年给他们收拾下葬，超度就算不为难村里了，他们还是想吃一顿好的，最后呢他们不想回坟地了，希望老村长领头招呼村子的人呢送送他们，把他们送到村口的石桥，他们就可以安心去投胎了，老村长就答应了，于是村民们家家户户摆出上好的斋供，拿到二秃子家正房门口摆好。

    一个小时后老村长宣布启程，全村人都去送行，又把二秃子放在一个大棺材里，棺材不扣牌儿，用黑色的纱布套在上面，几个人抬着棺材在前面开路，老村长被这个小伙子用太师椅抬着，在后面跟着，全村老少是扶老携幼手拉着手排成方阵，在后面压制。

    老村长嘱咐了大家手拉手，谁也不能说话，不要回头，只能看前面。

    村民呐，比肩接踵四周安静极了，除了哗啦哗啦的走路声，谁也不敢说话。

    等出了村口过了石桥，老村长命人把棺材放一下，把黑纱布揭开，把二秃子扶了出来，最后老村长让人在路边烧了很多纸钱，就让大家回家了。

    二秃子被扶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回家喂了几口米汤，一点点恢复过来，这全村人都很感谢老村长把他送回家。

    后来老村长活了九十多岁去世，而二秃子后来零几年的时候脑淤血也去世了。

    那一片坟地在后来规划时被平了，改成了庄稼地，据说如今那个峡谷在下雨打雷的时候还能听到枪炮声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