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选择
“我……我只是想着，攀上那最高的枝头，为你摘取最甘甜的果子。”
小狐狸说着，摊开掌心，那里静静地躺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果实。
吴卿，长剑依旧紧握，剑尖微颤，映出他眼中未散的寒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寂静，唯有风，轻轻吹过树梢，带着几分凉意。
终于，吴卿缓缓垂下长剑。
剑尖轻点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如同他内心世界的微妙变化。
他转过身去，声音虽冷，却已不似先前那般无情：“你走吧。”
小狐狸试图以手撑地，却因疼痛而蹙紧了眉头，“我的脚……好疼。”
吴卿闻言，再次回头，目光落在了小狐狸脚踝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上。
那是刚才他打伤的。
犹豫片刻。
吴卿缓缓走近，动作轻柔地将小狐狸抱起，安置在一旁较为平坦的草地上。
小狐狸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
稚嫩的脸庞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身后的尾巴轻轻摇曳，两只银灰色的耳朵在微风中摆动着。
吴卿蹲下身，将小狐狸那洁白如玉的小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为她包扎伤口。
小狐狸静静地盯着吴卿，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爱慕的光芒。
这一刻，她似乎忘却了恐惧，心中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
“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小狐狸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羞涩。
她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吴卿的眼睛，但又忍不住偷偷瞥向他，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吴卿听到小狐狸的问题，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沉默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小狐狸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宛如春花盛开般美丽动人。
她以人类姿态，陪伴他三天。
这三天里。
他们一起漫步山林，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他们一起聊天，分享彼此的故事。
这三天，是他这一世最快乐的日子。
幸福总是短暂的。
从这以后。
他开始变得冷酷无情。
他成为一名捉妖师，杀妖无数，成为了人们口中的英雄。
直到二十年后。
人族与妖族的战争终于走到最后。
在他的带领下。
人族打败妖族，取得最终胜利。
妖帝也被人类抓到。
这一日，天际阴霾密布。
仿佛连苍穹都为之哀悼。
妖帝将被行刑。
人族的领地内，万籁俱寂，唯有心潮澎湃的捉妖师们汇聚一堂。
妖帝，那只拥有无上妖力的九尾狐。
此刻被九根柱子牢牢束缚。
其身后九条绚烂如虹的尾巴，此刻却成了束缚她自由的枷锁。
每一根尾巴都深深钉入柱中，鲜血淋漓，更添几分凄厉。
吴卿手持弑妖剑，踏着沉重的步伐，向她靠近。
当两人的目光终于交汇。
吴卿的心猛地一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曾经纯真无邪、与自己共度欢乐时光的小狐狸形象，与眼前这位威严不可侵犯的妖帝重叠在一起。
他难以置信地低语：“小狐狸，是你吗？”
回应他的。
只有妖帝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眸。
吴卿明白，岁月的风霜与种族的隔阂，早已将两人推向了不可逆转的对立面。
“杀、杀、杀……”
四周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人族的愤怒与仇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们期待着妖帝的陨落，以彰显人族的力量。
吴卿举起弑妖剑。
剑光一闪，刺破空气的宁静，也刺入妖帝的身体。
“希望这一剑，能救下你。”
原来，吴卿并未真的打算取妖帝性命。
他的内心深处，仍保留着对小狐狸的那份温柔。
但家族的命令、人族的期待，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把她的狐狸皮扒下。”
吴卿父亲冷酷的声音响起，仿佛要将这场悲剧推向高潮。
“扒、扒、扒……”
人群中的欢呼声再次响起。
吴卿的身躯如同磐石般屹立于原地，周遭的喧嚣与喧嚣仿佛都与他隔绝开来。
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复杂。
二十年的里，无数次与妖交锋，让他双手沾满了鲜血，心中却愈发沉重。
身为人类的骄傲与家族的使命，如同两道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迫使他无数次挥剑向那些妖的生命。
在这一刻。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呼唤。
他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一个捉妖师，更是一个拥有独立思想与情感的人。
于是。
吴卿再次举起那把沉重的弑妖剑。
人群中的喧嚣渐渐平息，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观看扒皮。
吴卿挥动手中长剑，不是向着妖帝那脆弱的身躯，而是直指那些束缚她自由的冰冷铁柱。
剑光如龙，划破空气，伴随着轰然巨响，第一根柱子应声而碎，尘土飞扬中，小狐狸的一条尾巴重获自由。
紧接着。
第二根、第三根……
当九根柱子全部化为齑粉，小狐狸那九条银灰色的尾巴终于摆脱束缚。
吴卿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将她轻轻抱起，如同抱起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人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有的愤怒、有的惊愕、有的则开始窃窃私语。
吴卿的眼中，只有前方那条通往自由的道路。
他抱着小狐狸，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他是在救妖帝！”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吴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站住！立刻放开它！”
“你竟然去救妖帝！你救的可是我们人类的敌人啊！难道你要与全部人族为敌吗？”
“立刻停止，否则我会把你连同妖帝一起诛杀。”
“你可是吴氏家族的捉妖师，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家族培育了你三十多年，难道你想要背叛人类吗？你这是要让整个家族蒙羞啊！”
“你要是再敢向前走一步，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人族了，也难以立足于天地之间。”
“”
无论他父亲如何呼喊，他都无动于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眼中只有这只受伤的小狐狸。
“所有捉妖师，立刻给我擒拿人类叛徒。”
伴随着这道命令，所有的捉妖师们纷纷行动起来，他们如同潮水般涌向了吴卿。
吴卿看了一眼躺在怀里的小狐狸，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手中的弑妖剑。
他将剑柄放在口中，用牙齿死死咬住，准备与眼前的众多捉妖师展开一场生死厮杀。
刹那间，双方陷入了激烈的战斗之中。
吴卿挥舞着弑妖剑，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剑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吴卿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不一会儿，捉妖师们被他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轻易上前。
“吴卿！”
他的父亲怒喊道：“逆子，居然拿我赐予你的弑妖剑来对付人类。”
听到父亲的责骂。
吴卿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沾满鲜血的弑妖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突然，他挥出弑妖剑，把他插入墙壁中。
吴卿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向着前方走去。
“他没有武器了，大家一起上。”
周围所有捉妖师，再次攻向吴卿。
激战再次开始。
吴卿杀出重围后。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抱着小狐狸来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们……已经安全了。”
说完，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利爪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