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时伍道林也认出了雷小艳。
只见他摇摇晃晃，步子懒散的朝她走过去。
一到身边眼神轻挑，不怀好意的说道：
“原来是四十三班的班花小艳呀，几年不见胸也大了，屁股也翘了”
说完“嘿嘿嘿”的邪笑起来：
吊扇下的几个小青年也走了过来，嘻嘻哈哈，目光游荡的围着雷小艳上下打量着，有两个小青年还动手捏了下雷小艳的屁股。
雷小艳惊恐的看着他们，想动手又不敢，
我赶紧走过去，扒开他们，拉着雷小艳的手。
“别买了，小艳”
说完就要往外走，
这时伍道林大声问道：
“你谁呀？想走？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我放开雷小艳的手，把她挡在身后，怒瞪着他们。
我刚想说话，只听伍道林一拍大腿，翻着白眼，嘴角上扬的说道：
“你是……是那“山猪”，那个在学校考试倒数第一，还偷饭票被开除的山里人“
他话一出，排队的人齐刷刷回头打量着我：
他们几个更是满脸不屑地哼哼冷笑。
“原来是个小偷啊”
我身后的雷小艳身体也颤了一下，然后伸手握着我的手腕。
他们的话让我羞愧又愤怒。
我们乡只有一所初中，就叫平桥中学。
所以村里的孩子在各村读完小学就都聚集到这里。
学校里流传着一种说法，就是把沿公路河边一带的学生称为沿河的，两边山上的称山里人。
虽然只是个称呼，但沿河一带的他们总对山里的学生有种歧视的感觉。
原因是大家都知道山里的经济比沿河一带更落后更穷。
我是掐着分数 刚刚好的来到学校的
我没什么心思学习，所以每次考试我都是全班的倒数，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山里的，又次次倒数，也从来没见我父母送来学校。
所以很多同学都看不起我，经常拿我来调笑，还给我起了个极具侮辱性的绰号“山猪”。
不过女同学不是，因为我长得帅，比同龄人稍高。
每每和女同学擦身而过的时候，都会有几道羞涩而紧张的目光投来。
雷小艳可能也是当年我的一个“超级粉丝”，所以我刚才一开口她就听出来了。
正因为这样才更让别的男同学嫉妒 想方设法的打击我。
经常上自习课的时候，男同学都会群起来一句：
“山猪不在高，倒数也行”然后传出一阵阵哄堂大笑。
而老师们对我的态度似乎也有不同，像那位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英语美女戴老师对我就很好。
她一米五八左右，肌肤雪润：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特别是她穿牛仔裤和碎花衬衣的时候，前胸凸挺 臂部丰硕，又阳光又性感。
学校的年轻老师都喜欢和她说话，特别是体育李老师，经常看她俩在一起吃饭聊天。
每次上英语课写作业或测试的时候，美女老师都会沿着课桌过道慢慢的走到我旁边停下，发现不对的地方用笔点了点。
但男老师就不同了，特别是代数老师，记得一次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阵阵有词的说：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说完还盯着我：
“可有的同学呀，次次不及格，恐怕以后寸步难行啊”
然后全班同学都看向我，有嘲笑，有同情。
也许老师当时是出于好意，用这种侮辱的方式鞭策我。
学校允许路途远的学生住宿的。
八个人住一间十来平米的泥巴瓦房。
里面是四个上下铺。
每天的上上下下都会发出“吱吱喳喳”的响声。
开学的那天我因为来得早，所以占了个下铺。
可一个学期没到就被我上铺的同学联同下面的三位硬赶去了上铺。
后来他们直接把中间搭脚的横栏给拆了。
所以我的每次的上上下下都变得有些囧态。
学校的食堂是学生自己带米去的。过完秤后老师会问你要几两的饭票，面额有，壹，贰，叁两的。
菜是海带和附近村民种的老青菜，半汤半菜的，有盐无油，天天一样。
碗筷也自带，吃完自己洗好，放在宿舍进门处的木头桌子上。
从初一下学期开始我的碗和筷子就经常被人扔上宿舍的瓦房上。
时常出现一幕景象，同学们都在吃饭，只有我还在用竹杆“叭、叭”的从瓦房上往下扒拉自己的碗筷。
有几次中午，等碗扒下来了，食堂已经关门了，只能饿着撑到晚餐。
于是晚上躲在被窝里捂着嘴抽泣，心里呼喊着：“爸爸你在哪呀”
就这样我在这种不断的磨练中渡过了两年半。
初三下学期刚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周五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可以回家了。
班主任吴老师在还没下课的时候走进了教室。
在讲台边附耳对着英语老师说了几句，只见她眉头一皱，神情诧然，美目微睁的看着我。
这时吴老师转过身看着我说道：
“莫离，你下个礼拜，不，是以后都不用来了，你被学校开除了”
“啊……”
全教室同学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的向我看来。
有惊异，有询问，有讥讽也有幸灾乐祸的……
我一下子愣在了座位上。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我小口微张，垂着头，身体颤抖，目光呆愣，神情悲悯的坐着一动不动。
虽然我不喜欢读书，但是在全班同学面前宣布被开除了。
而且自己还是在没有一点征兆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情况下发生的。
羞耻，烦乱，哀伤，无措… 此刻的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狂飙，头重重的磕在课桌上哇哇大哭起来。
这两年所受的委屈历历在目，我被人当猴耍过，床上被人泼脏水过，大冬天的鞋子被人收过………。
我都忍了，因为洛爷说男人要懂得忍耐。
可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啦。
“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吴老师，愤愤的道：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声音一句比一句大，脸色也难看极了。。
“王陆说你偷他的饭票，还有…”
吴老师还想说什么这时被旁边的戴老师急忙打断：
“吴老师，去办公室里说吧”
她说完对全班同学大声说道：
“下课”
我在恍惚中跟着两位老师去了办公室办公室。
办公室二楼，戴老师走在吴老师的身后，不时的回头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怜悯。
我低着头，眼神无助，呆滞的跟着。
到了办公室，吴老师在一张上面堆满了课本，纸张的长形桌子中间坐了下来，
我依然低着头，两手交叉垂在面前。
“莫离你为什么要偷王陆的饭票？”
吴老师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没偷”
我仰起头大声的喊道。
“那你把饭票拿出来我看看”
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饭票放在桌子上。
“都在这里？”
吴老师一边问一边把所有的饭票压在手掌下。
这时旁边独凳上坐着的戴老师迅速的走过来。
显然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是的，都在这里”
我毫无疑问的回答道，
我知道自己从不偷别人的饭票。
因为洛爷怕饿着我，每次都让多拿两斤米。
“你知道你还有多少张饭票吗？分别是什么面额的？”
吴老师又问。
这时戴老师也略带紧张的看着我。
“十一张，都是三两的”我想都没想的回答，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今天就要回家了，昨晚上他还数了数。而且我饭量大，所以都要叁两的饭票。
可是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吴老师把手一抹，叠在一起的饭票摊开在桌子上。
指着其中的一张面额“贰两”的饭票说：
“那这张哪里来的？”
我一下子呆住了，张着大嘴，瞪着眼睛说道：
“这张不是我的”
这时戴老师美目眨巴似乎含着泪，死死的盯着我。
“我知道不是你的，是王陆的，你看这下面的边角写了个小小的“王”字。我们查验过他的饭票，每张都有”
说完他把饭票递了递，想要我确认。
我没有接饭票，只是转头看着戴老师：
“你相信我吗，戴老师”
戴老师身躯微微的颤了一下，盯着我好一会才点头道：
“我相信”
这时吴老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莫离，这不是重要的，一张饭票还不至于把你开除，重要的是…”
顿了顿他语气严肃的又道：“有人说你爸爸是台湾特务”
“嘭”的一声，我瘫坐在地上
就这样我被开除了。
走时戴老师送了我一段又一段路，俩人什么都没说，都低着头。
直到走到宛田村的上山的路口时，我才感激的道：
“戴老师谢谢您”
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