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神秘老板
许叶和时凌让沈正飞派人去周市找周写，其实没打算管太多，一切交给沈正飞自由发挥就行。
但沈正飞吃不准许叶和周写的关系，这可是少东单独联系的导演，所以就本着多问问准没错的想法，把遇到的问题跟许叶做了汇报。
时凌正在做卷子，被许叶给拽到电脑前。时凌一看，我去，这叫周写的可真够衰的了。
那天他们从周市走不久，周写回剧组刚付完欠的工钱杂费，结果人领完钱全部跑路，整个剧组都停摆了。
时凌点头，看样子不是个黑心的，收到钱第一时间给别人结款，可惜有点理想主义，以为很多人跟他一样会坚持到拍完。
“让周写发一段拍的片子过来看看先，他这个片子刚拍不久，人虽然散了，但京郊的影视基地我们不是入股了吗，不行换地拍吧，他在周市那边再继续待着心情也不能太好。”
“咦，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啊，沈正飞说他剧组的东西也被人搬走一部分。那天打电话卖车那个人之前是他的御用摄像，两个人一起搭档拍公益短片，周写发现摄像收黑钱造假，所以俩人掰了，倒是个有底线的。”
“嗯，人品要是没大问题弄来京城也行，等他片子传过来再定吧。也不可能招募的每个人都赚钱，有些东西总需要有人去拍的。”
时凌肯扶他，也是惦记那部非遗的片子，不管拍这种记录电影的初心是什么，好歹是拍出来了。现在的电影行业越来越浮躁，如果有人能沉下心去做电影人该做的事，这本身就值得鼓励。
第二天晚上，两个人洗漱后，沈正飞那边的影片附件终于传了过来，连带着还有剧本略写。
时凌和许叶一起浏览了一遍恍然大悟。
怪不得没有人投这个片子呢，还也是一部偏记录类型的电影，倒是有剧情，讲述三十年前一位学习传统手艺的孩子，在信息化的新时代逐渐被淘汰的故事。
“就是这个人，看样子我之前看的记录电影是阉割版，本来是想这么拍的，结果失败了，搞了个非遗传承大糅合，没有像这部电影一样只记录了一个行当。”
时凌有些开心用力的抱了抱许叶，虽然物是人非，但是还是有人不忘初心。
“但是这个片子明显不会赚钱，是个悲伤的故事，他这么拍感觉不会有利于传承，反而让人灰心灰意冷。”
许叶又习惯性的理智，这片子拍出来难道不是要告诉大家别学那些没有用的，早点放弃这些落后的手艺，早点去学赚钱的行当比较好嘛。
“谁说不是呢，这是得跟他谈谈，哪怕他要表达的是事实本身，但拍出来也会限制的传承行业的发展，如果他能意识到这一点，肯妥协最好了。”
时凌也无奈了，理想主义者肯尊重事实是好事，但是太尊重事实，会引起大众的回避心理，太沉重的现实无疑是残酷的。
“那就给叫来京城吧，早点搞完早点播，他实在不想改那就不改吧。”
许叶懒散的伸着懒腰，赔就赔吧，自从他当了练习生以后，就很珍惜别人的努力和汗水，而不是一切都以利益为先。
所以周写就这样胡子凌乱，头发横飞的被打包带到了京城，和他一同来的，还有他的主演王六安。
周写与王六安十分忐忑的跟着这个叫罗格的总监，来到京城三环的一栋冠冕堂皇的办公楼。这位置去核心区应酬或者去往出城的高速奔都不算远，十分方便。
“这栋楼是新建的，没有租满，19—21层都是我们的办公区，但导演们基本都在21层。今天是周一人比较全，可能有点乱有点吵，周导你多担待。”
罗格一张略微严肃的脸上就差铭刻着精明二字，身材高瘦偏还十分抗冻，从周市回到京城，一羊毛厚大衣就足以搞定严寒。
周安进入玻璃门刚看到京博影视的巨大招牌，就听到熟悉的斗地主奏乐声。
“你快管上啊，拆对a管”粗哑的嗓子带着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焦急。
“要不起——”
但明显皇帝忠言逆耳放弃机会，引起太监们长吁短叹的惋惜。
“咳，咳咳——”
王六安年纪不大空有个头，人又黑又瘦看起来体格就不太康泰，一进门内就被烟雾缭绕的尼古丁味道呛的咳嗽起来。
周写看看办公区尽头处那紧闭的玻璃窗，抽这么多，是要集体用二手烟自杀吗？靠近门口的电脑桌那里围了六七个人，光烟灰缸就三个，里边的烟屁股满满当当。
破案了，怪不得罗格去周市见他的时候明明一身烟味，但递给他烟的时候却说不抽烟，原来是在这里腌入味了。
烟熏罗总监无奈的看着眼前这波人，要不是京博给的待遇太好，他真心想撂挑子走人，他就走了四天，这屋里又造的不像话。
几杆老烟枪互相怼怼胳膊，抬头看着周写和王六安，兴奋的小微光瞬间在眼睛里点亮。
“你好你好，新来的周导是吗！？听说您的戏已经开机了，佩服佩服，鄙人姓毕，名旬，要有效劳的地方请大胆开口，当灯爷，举米菠萝，还是铺机轨，我都能干！！”
说话的人个头不高，从脑袋到身材都是正三角的形状，在最外面坐着，一见周写就一个健步窜过来。
周写简直热泪盈眶，他都好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待遇了。最近一次遇到人这么巴结他，就是那个不给群演上临时保险的群头。
所以周写只是含泪点点头，就甩开了毕旬的手。
“我说，你们在这边吞云吐雾的，干嘛不开中央空调？？”罗格和王六安齐齐挥手，试图赶散呛人的烟雾。
“就不知道谁找的这b，不是，这破地方当办公楼，物业费收了，空调电费竟然还单独再收一份，空调只要开了就收8000多，我们待会下楼碰完项目就走人了，就这一会儿还开什么开，这不是为了给公司省钱吗？”
白面无须的中年人一脸肉疼的带叫嚷出声，方方圆圆的脸孔，五官很袖珍，说话的时候高低眉很明显。
周写一打量，屋里这些人确实穿的很厚重，说说话就把手揣袖子里，原来屋子里的白雾不光是烟，还有哈气。本以为能到北方感受到集中供暖福利的周写茫然了，难道北方冬天取暖也靠一身正气？
“真是该省的地方一点不省。”
罗格完全不理解，几个人围一起，差不多一天出头就造一条华子，现在在心疼电钱？
这办公楼他们新搬过来，供暖期错过了只能靠空调撑，这大北方干挺着不点空调是不是都想冻去医院？
“我们都没给公司赚过钱，哪像你拿着高薪各处嚯嚯。”
说话这个人岁数不大，金边眼睛架在脖子上，羽绒服穿在身上是这里唯一服装整洁的，看起来是个颇为正常的人类，但一开口一就股子丫鬟腔。
“转过年就陆续开戏了，老板都不急，你们急什么？杜太以你是不是忘了你们编剧的办公室在楼下，总上来干嘛？”
“楼下就我一个人，我不上来，你想孤单死我啊？再说我上来，楼下锁门还省电费。”
“咱们公司没穷到那个份上！再说正招聘编剧，你不去下面看着，别人来应聘你都不知道。”
罗格彻底无语了，当初规划办公室，就是怕这些文学创作者心不静，给弄的都是单独的工作室，全都是隔音材料，连茶水间都是独立的。
这可到好，小编剧三天两头公费出去采风找素材找灵感，编剧组的组长好好的办公室不坐，天天常驻导演组。
“要不起——”
电脑音响里又传出声音，坐在主屏幕前的男人架着眼镜一脸高深莫测，罗格不用看就知道，这位叫方永光老焖子，算不明白牌了。
罗格再一次纳闷，他的顶头上司从哪里划拉出这堆奇葩，有债帮还债，没地住给宿舍，生病了安排住院，有官司纠纷的，找金牌律师帮打官司。
“你们就作，反正我会打申请，1月份组织集体体检，你们谁的指标不合格，手里的项目就顺延。”
罗格松开大衣的纽扣，把空调和灯都按开，他就不信板不过来这些人的穷毛病了。
“别啊，罗总监，我们好着呢，再不让活动活动我就闲出毛病了。”一句话激起群愤。
“老罗，不抽就是，你看你怎么还带打小报告的。”
“有新同事在呢，你好歹给个面子，这周导演不是已经在周市开拍了吗？他这体格体检肯定不合格，咱不能耽误老板的差事是吧。”
空调被开到最大档，机器再静音也有嗡鸣声，罗格想到周写的那部电影，心里默默吐槽，可能停拍反而是止损呢。
周写与王六安没用一会就与几个同行熟悉了，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正三角毕旬貌不惊人，本科竟是三大院的正经科班出身，还在国外诺格尔学院的导演系读了研究生。
方以太编剧瘦了吧唧，戴着眼镜十分斯文，但就是个传奇。
他上高中的时候为了赚生活费，给一部校园偶像剧当定制枪手，结果剧爆成著名的下饭剧，他收了十万块就深藏功与名。
转眼到了大学，这厮交了女朋友又缺恋爱基金，重操旧业写了个电影剧本又十五万低价卖了，结果拍出来后破了那年的票房记录。
但这家伙心态好得狠，还能当笑话讲出来。
老神常在的地主玩家方永光导演，年轻时拍的第一部电影，因为过于黑暗的运镜被国内封杀，意外得到国外的一个电影节颁发的导演奖。
现在这个电影节的公信力已经快比肩三大，名人墙上竟然有他的照片。
其他几位也各有几把奇怪的刷子，无一例外都是个人风格十分独特的导演，但是不为资本运作的快餐电影剧组所接纳。
落魄的时候，网剧都排不上，只有一个叫杨和平的为了混饭吃，去拍了几百集的动画片。
那动画片又长又拖拉，某个少儿频道固定热播周写那被判给前妻的一对儿女十分爱看。
这么一圈探究下来，周写心里有点发慌，好像就他自己是个饼渣，虽然大家都是一样惨，但是这几位老哥浑身都是才华啊。
唉，我怎么就好意思来京城和他们凑一起？
但还没等周写反思自己多久。
正三角毕旬抓住了周写的手，这次十分用力，直接掐出指印,毕旬的三角眼也兴奋的发光：“所以你在周市是见过老板本人！？？不是在京城？？”
“老周，你见过了？？老板长啥样啊？？”
连老神常在方永光也不继续当地主，把凳子拖过来张嘴打听。
“啊，没有吧。我不认识老板啊？”周写一头雾水。
他就见过两个借了他一笔钱后就着急去吃早餐的高中少年，还说如果他还不起就要他肉偿，并且让他在周市别关机乱跑。
所以周写接到自称被委托来商议债务的电话时，他给群演腿受伤的小哥留足了钱，一脸从容的去机场接到了罗格总监。
没想到肉偿的方式和他想的不一样，罗格带着招募导演的合同来的，他不到不用还钱还能每年领一大笔钱。
罗格和他聊天时，确实说的是他被老板亲自挑选，并让罗格来周市和他对接，可他除了那俩孩子再没见过别人啊。
“老罗去周市是上司指派的，可他说把你叫来京城是因为老板觉得你人不错，所以你肯定是见过老板。你说你下了飞机直接来公司，这两年也没来过经常，那证明老板和你是在周市见过的。”
“可我在周市就遇到俩高中生，听见我打电话说缺钱，就给我转账了。”
周写越说越虚，心说不能吧，可回想那句霸气的【卡号】，周写的脚底下又像踩棉花似的又软又虚。
“高中生就对了！那天我看老罗准备的生日贺礼就不像大人用的。”
罗格之前说漏嘴，说老板快过生日想选礼物，后来又偷偷网上买了未成年人用的代步机。
“你们瞎打听什么？赶紧都散了，没事碰碰剧本交流交流拍摄心得。老板忙的很，该你们见的时候自然能见，”
罗格回来正好听到几人的猜测和议论，赶紧插嘴打岔。
虽然他那次因为操作网络水军公司知道了俩老板的真实年龄后也很崩溃。但是为了公司的形象和公信力，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必须严格保密。
“这里面的人，谁问你俩老板长什么样子你都不能说，以后就算在其他媒体上看到也不能提，烂到肚子里知道吗？就算有机会偶遇，他们如果不主动跟你打招呼，你也不要主动上前明白吗？”
罗格把周写叫到一边死死嘱咐一顿，也不管周写心里掀起多大惊涛骇浪就转身下楼。
19f处理这几天荒废的公务，现在只是导演有点闲，他们楼下忙着年后各个项目的立项和手续，简直快忙的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