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风月楼
此时，李大小姐李云蕊已经从风月楼下楼朝宅邸膳堂而来，王全卑微地迎了上去，“大小姐。”
李云蕊微微嗯了一声，“小全子，这里没你事了。”
王全再度行礼后二话没说便离开了宅邸。
李云蕊在用膳时喜欢独处，别说是王全这个管事，哪怕贴身丫鬟都不会留在身边。
沈玉藏在后院，透过窗户缝隙看见了李云蕊的身影。
“她倒是没什么变化。”
李云蕊长着一张俏丽的脸，琼鼻朱唇，眸如秋水，眉心有一点赤红朱砂，头戴金丝攒珠髻，绾着挂珠金钗，身上穿得更是最为华贵的苏绣芙蓉锦缎衣裙，两束青丝垂在身前，豪门大小姐的气质显露无疑。
李云蕊
作为姑苏城内出身最显贵的女子，李云蕊这身打扮倒也不算夸张。
得益于宅邸里布置的隔音阵法，李云蕊直到落座开始享用晚膳也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沈玉。
李云蕊倒是享受，坐在椅子上，惬意地享受聚仙阁的手艺，殊不知沈玉已经在盘算是否要对她动手了。
“李云蕊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从前还能凭借境界压制我，而眼下我们境界相同，我若偷袭，她不可能有还手的余地。”
“只怕李青山在李云蕊身上会留有后手，若是一击不成，在膳堂动很容易引来守卫。”
“此时动手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还要耐心等待。”
沈玉思索片刻，最终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李云蕊面前摆着十八道各色精美菜肴，她只不过是浅尝几口，之后便留下一桌几乎看不出什么动过的痕迹的菜肴离开了。
大小姐习性是这样的，这些残羹冷炙自然会有下人收拾。
沈玉悄悄跟在李云蕊身后，来到了风月楼下。
风月楼外站着几个丫鬟，随时等候李云蕊的吩咐。
好在这些丫鬟也是凡人，不会发现沈玉的动静。
这样看来，这风月楼便是绝佳的动手场地。
风月楼足足有三层，只有最上面一层楼可以住人，由于隔音阵法的影响楼上的动静绝对传不到楼下的丫鬟耳中。
而且风月楼离守卫驻守的大门也有不近的距离。
风月楼一楼用来展示沈玉的书法、诗作，二楼会客品茶，三楼读书作诗歇息。
沈玉从后方的窗户翻进一楼，看到自己挂在墙上装裱的诗作，心中感慨万千。
“但凡换个普通的架空古代世界，我也能凭借这些诗作青史留名，可惜这是个残酷的玄幻世界。”
在怀念了片刻曾经悠闲的吟诗作对的日子后，沈玉回到了现实。
在经历了抄家破门的经历后，沈玉成长了很多，他清楚吟诗作对并非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沈玉压着脚步走上二楼、三楼，书柜挡住了沈玉的身形，而身处同一层，沈玉凭借耳力可以听见李云蕊的声音。
透过书柜的缝隙，沈玉又开始偷窥起来。
只见李云蕊正轻轻抚摸着书桌上的一张宣纸，眼眸含情地念出宣纸上的词作。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沈郎，你如此才华，真令人着迷。”
“可你为何执迷不悟，为何不愿做我的白衣卿相，为我浅斟低唱？”
沈玉在书柜后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冷笑道：“因为我不愿，所以你们李家就把我抄家灭门是吗？”
不过沈玉虽然没有轻易放下自己的仇恨，但也听出了李云蕊对自己毫无遮掩的钦慕之情。
书桌上的词作是柳永的《鹤冲天》，是沈玉三个月前刚刚抄到这个世界的。
或许李云蕊被这几句词触动内心，再加上沈玉翩翩公子的外表，因此对沈玉动心。
而李云蕊那大小姐的脾性，自然不会和沈玉搞什么自由恋爱。
她看上的男人，自然就应该自觉地入赘李府，做她的如意郎君。
这才有了李云蕊在风月楼的那场闹剧。
当时沈玉得知李府大小姐要来自己的风月楼，便恭恭敬敬地迎接，邀请李云蕊上二楼品茶。
谁知道李云蕊第一句话就是要沈玉入赘，吓得沈玉口中的茶都当场喷出来，下意识当场拒绝。
沈玉被吓得躲回宅邸，李云蕊赖在风月楼不走，之后就是城主府的抄家和追杀。
可以说，沈玉之所以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罪魁祸首便是眼前的俏丽女子。
而如今在得知李云蕊对自己的心意确实不假后，沈玉心中忽然多了个想法。
“这份心意，似乎可以加以利用。”
“如果只是在这里偷袭结果李云蕊的性命，那就太便宜李云蕊和李家了。”
沈玉意识到自己可以利用李云蕊对自己爱慕的情意。
并且，在沈玉心里，李云蕊并非一定要偿命，毕竟想杀自己的不是她，但罪魁祸首是她，她毁了自己的家业，那沈玉也要毁了李家。
而下令追杀自己的李青山在沈玉心中才是必杀的，执行这个命令的城主府李家是必毁的。
那么，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李云蕊非但不是阻碍，反而可以成为沈玉的一大助力。
沈玉想到这里，于是下定决心，从书柜后走了出来。
“谁？！”
由于沈玉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因此被李云蕊察觉。
李云蕊手摸腰间玉佩，警惕地盯着沈玉。
一旦沈玉有歹心，李云蕊便会注入真元，这玉佩便会自动向她的父母发出求救信号。
沈玉心中庆幸：“果然有后手，还好没有强来，否则就算杀了李云蕊也逃不出姑苏城。”
与此同时，沈玉一摸脸庞，将容貌变回来，生怕李云蕊胆子小，被沈玉吓得激活玉佩。
“沈郎！你怎么回来了？”
李云蕊见到沈玉俊美的脸庞，不由得惊呼出来。
沈玉温柔微笑道：“蕊儿，我想通了，从此以后，我愿意做你的白衣卿相。”
“你终于想通了！”李云蕊面露喜色。
沈玉趁机靠近，缓缓揽住李云蕊的腰肢，李云蕊没有拒绝。
“这三个月，我发现我当初拒绝你真是个愚蠢的决定，明明我的心里也有你，我们二人更可谓是天作之合，都怪我那时候糊涂，没有考虑清楚。”
“哼，你知道你糊涂就好。”
沈玉清楚李云蕊的脾性，于是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李云蕊很吃这一套。
沈玉笑了笑，“作为赔罪，我特意为你谱了一首新词。”
李云蕊闻言欣喜不已，连声说道：“快写给我看看。”
沈玉亲昵地用手指刮了刮李云蕊的琼鼻，然后走到书桌前，轻车熟路地拿起自己最常用的狼毫笔，蘸墨挥笔，潇洒地写下一行行飘逸俊秀的行书。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李云蕊在一旁看得痴醉起来。
柳永的这首蝶恋花自然惊才绝艳，并且沈玉的行书也写得极具美感，这首词之意更是让李云蕊脑补出一个为情发愁，消瘦憔悴的痴情人形象。
这让李云蕊不由以为沈玉这段时间一定受了不少情伤，吃了不少苦。
李云蕊心疼地抱住沈玉，说道：“我们再也不分离了，好不好。”
实际上，沈玉确实吃了不少苦，不过与爱情无关，不过沈玉也乐得李云蕊这样去想。
沈玉握住李云蕊的葱葱玉指，“好，我们再也不分离了。”
两人在书桌前缠绵一番，卿卿我我。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李云蕊才想起询问沈玉这三个月的经历。
沈玉自然不可能如实回答，不过在刚刚，沈玉已经编造了一套完善的说辞。
自己在逃出姑苏后遇到了两个交战的凝丹境修士，这两人为了争抢一个珍贵丹药同归于尽，最后两人的储物袋和那丹药都落到自己手上。
于是自己才有了如今凝元初期的修为。
而在得到如此机缘后，自己躲在一个小县城的客栈里修炼。
也是那个时候，沈玉幡然悔悟，发现了自己对李云蕊的心意。
于是才著下这首蝶恋花，并决定返回姑苏，与李云蕊相见。
这段编造的经历被李云蕊轻易相信，这主要是沈玉如今的修为提升得太多，也只有这种奇遇才能解释。
而且蝶恋花一词也绝非可以凭空杜撰出来的，词中蕴含的真情实感绝对不假，因此李云蕊被深深打动。
殊不知，真情实感的确是真情实感，可是不是他沈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