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故事:渡(一)
学校组织春游,我替恋爱脑室友出头教训渣男。
她心软又复合,转身就把我忘
我恨铁不成钢,一脚落空入湖水。
救下我的竟是一条巨龙。
卫霖侧目,眼睛微合,扔给我一张玉牌,「你的渡牌。」
它们告诉我,这里是渡。
1
「李茹,我相信他肯定会改的。」冯茜倩撒娇辩解。
渣男的朋友起哄: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段情,某人怕不是羡慕嫉妒恨。」
「毕竟没人会喜欢一个男人婆。」
嘲笑声盖过了甜蜜的背景音乐,冯茜倩在渣男怀里嘤嘤嘤。
此刻的我就是小丑的具体化。
插曲过后,众人载歌载舞。
我只想做个旁观者,在边缘游走,等待春游的结束,也是这段友谊的终点。
宽阔的草地,偏偏有男生收不住脚,朝我飞奔而来。
「李茹落水了。」男生惊恐的捂嘴呼喊。
他们知道我会游泳,一脸看戏的表情悠哉走过来。
我压制住愤怒的情绪,往岸上游。
或是初春的湖水太冷,我恍惚间,看到一股黑色的液体正在湖底延展开来,
黑暗里露出的眼白,死死盯着猎物。
我心头一悸,朝岸上呼救:「我的脚抽筋」
当整个身子被水包围,并没有呛水的难受,轻柔的禁锢,甚至有种误入温柔乡的错觉。
我心想:「死亡也没有说的那么痛苦嘛。」
透过清澈的湖水,能清楚的看到岸上人的神情。
有焦急、疑惑、怀疑、大笑。
冯茜倩在渣男怀里哭唧唧。
黑色彻底涌入,我成了睁眼瞎。
我的腰不知被何物缠上,伸手触碰时,只觉软软的、滑滑的,还有一点冰。
同时满足以上三点,且可能出现。
答案让我的大脑直接宕机。
有了它的助力,我很快被拖入湖底。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我忍不住大喊:「有蛇!」
下一秒,我就被狠狠摔在地上。
一阵飓风吹过,空气里回荡着那句话,「我是龙!」
睁眼的瞬间,怒目圆睁的龙头近在咫尺。
它傲娇的站直身子,红色的龙须飘在空中。
「你的渡牌。」
我愣在原地,回应的时间稍慢了些。
它似是早已习惯,眼睛微合,傲娇的撩龙爪一跃而入,湖面恢复平静。
草地上的绿光实在扎眼,等我回过神,那张玉牌已经在手里。
上面的字扭曲不易分辨,想起那条龙刚才的话,我暂且认为是「渡」
2
微风吹过草地的声音都能清楚的传入耳中,完全黑暗的环境里,眼里只能看见绿色,恐惧达到了顶点。
「龙大哥,你还在吗?这里是哪里啊?」
我在岸上声嘶力竭的呼唤,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龙大哥,你不能把我掳到这里,又不管啊。」我试图道德绑架。
翻涌的水浪形成一道高墙,精准洒在我单薄的身上。
好在,龙大哥终于愿意出声:「快点滚。」语气稍显暴躁。
手里的玉牌听到指令,也不装死了,在前面为我带路。
不知前路如何,我并不打算离开,「你就不能送我回去吗?」
水里一双红色大眼睛靠近,平静的语气威胁,「要么跟它走,或是我吃了你。」
龙大哥的胃口,我都不够它塞牙缝,弱者没有选择权,「您别生气,我马上消失。」
大学生体测八百米的速度,都赶不上玉牌。
全程跑下来,我上气不接下气,瘫软在地。
「走不走?」
声音好像是从天上传来的。
疲惫的脑袋鼓起了勇气才敢抬头,换了不可磨灭的震惊。
蟒蛇吐着信子,柔软的骨骼驱使蛇身不断逼近。
玉牌融合在它的皮肤上,消失不见。
「你我」我腿软跑不动,在地上蛄蛹。
随后,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
「我是大学生,不爱运动,常年吃地沟油,身上全是肥肉,不好吃的。」我慌不择言,不敢挣扎。
蟒蛇将我拖进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个窗口。
它的身子直立,有一截在里面,硬是把我挤在窗边,衣服也被割破几道口子。
我悄摸伸手触碰,当真摸到了几片稀稀拉拉的鳞片,心想:「难道,龙大哥给我的,是它的龙鳞?怪不得那么生气。」
不大的窗口,还没有蟒蛇的脑袋大,它居然对着我咧开嘴笑,「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或是被它客气的态度迷惑,我也大着胆子询问,「这是回家的路吗?」
明显感觉到物体在移动,蟒蛇依然弯腰贴脸解答:「渡是亡灵的救赎,你现在要去化形。」
「依你的意思,我死了?」
「是。」
美好的青春就此陨落,可眼下的处境让我来不及悲伤,「化形是何意思?」
「亡灵进入渡之后,会在两小时内展现异形,保留的人类特性越多,阶级越高。」这段解释的声音来自于一旁疾驰的黑马。
马背上的男人体格壮实,双手被黑色的发丝捆绑,勒出了血痕。
他眼神空洞,嘴里不知在呢喃着什么,这副精神状态,头上的猫耳似乎也合理了。
脚下满是泥泞,却有更多的动物蜂拥而至。
它们的喜悦溢于言表,而被宣判死亡的人,面色凝重,两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3
越过古早的城门,都市的灯红酒绿足以闪瞎众人的眼。
「回家了。」有人高呼。
可惜人头马面的街道给了他现实的一击。
「这里是甲域,高等渡灵的居所。」热心动物在线解说。
那匹黑马正想展示自己的学识,蟒蛇抢先一步堵住了我的视线,「渡灵以最终化形所占据的人类特性分为甲乙丙丁末五个等级。」
「百分比是多少?」我随口试探。
蟒蛇忽闪着眼睛,尴尬一笑,「能说话的就是丁,且有外貌特征的是丙,聪明的是乙域,有心计的是甲域。」
听君一席话,啥也没懂,我转移话题道,「末呢?」
它听后,瞳孔放大,嘴角挂着水滴,「末是完全的动物,将成为食物。」
作为生活在一个和平时代的青年,哪见过如此极端的阶级分化,我心里不由得犯怵。
城市边缘有一处漆黑的小巷子,狭小的空间,动物们被迫遵守秩序。
外面灯火通明,没有一束光能照进小巷。
悄摸的步行数十里,视野里微弱的彩色也消失不见。
昏暗的门口,穿着雪白色毛皮大衣的猫咪守卫,坐在凳子上,娴熟的做着记录,「报上名字,走进铁笼,少说话。」
经过前面的惊吓,看到粉红色的肉垫握笔写字,还是觉得有被萌到。
「现代都市,怎么还用纸笔记录名字。」前面排队的人发出嘲笑声。
猫咪的笔速加快,贴心回应,「渡唯一的规矩,就是做好亡灵记录。」
它抬起眼眸,语气依旧平静,「不过问各域的生死。」
在场的人类都默契的闭上嘴,谁会想到,死了之后,还要受命运的摆布。
在我的认知范围里,死亡是生命的终点。
可现下身处的环境,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跌入了生命的无限循环。
群众配合的工作效率就是快,离得近些再看猫咪,它的毛发顺的发亮。
它粗略的打量我一番,小小的脑袋满是疑惑,双手环抱,站到了桌子上。
「转一圈。」
我听话的转身,再次面对,只听它吩咐小弟,「她关在最后一个铁笼。」
我走进铁笼,陪伴一程的蟒蛇就迫不及待地溜走。
四周被黑布蒙住。
安静的等待化形,与现实世界分别的伤感涌上心头。
「我」
「我还年轻,为什么就死了?我想回家。」其它笼子里的哭声打断了我的倾诉。
有人用木棍敲打铁笼,「哭什么哭?等你们化形之后,就会忘记前世的记忆,渡才是你们的救赎。」
我在心里暗骂,「救赎?怕不是回归野蛮时代。」
「新来的,都说了少说话,上台之前,多关注那人的状态。」猫咪暴躁的教训了一顿那人。
抽泣声逐渐被水珠滴落的声音淹没。
其他人似乎都睡着了,我却慌了起来。
我周身没有一处有动物的特征,会不会被吃掉?
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从下面飘来,我拖着沉重的眼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