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故事:逾情(一)
我年少时不懂事,把荀国四皇子推到荷塘里,害他左眼失明。
而今,却让我同他成亲?
于是,我逃婚了。
因为我早已心有所属。
好消息:我顺利南下,就要找到心爱的苏夫子。
坏消息:四皇子先遇到了我。
四皇子把我推下悬崖,满脸的厌恶,「你若是能活下来,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后来,不要脸的他又把我骗回了王府,给我下药求同房,「我的长子,必须由你生下。」
1
那晚,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找到了一户人家,养伤月余。
再次回到皇城,正巧遇上了荀国四皇子和荣国公主的婚宴。
我翻墙去喝喜酒,顺便在新郎之前,掀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那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她焦急的语气,「公主,你可让我好生担心。」
时间不算充裕,我便直言:「沁儿,你想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沁儿是阿爹安排在我身边的暗影。
她从小就开始各种训练,易容自然不在话下。
「我要留下,公主才能真正的自由。」沁儿坚定的回答。
我不能让沁儿替我成了笼中的金丝雀,于是保证道:「等我找到夫子,就设局让你假死,你去闯自己的江湖。」
「我相信公主。」
从小,我和沁儿的信息都要同步,「你要记住,十二年前的事,我已经和他一笔勾销。」说完,蹩脚的爬窗户溜走。
2
我在皇城隐藏身份,四处打听。
而我所带的盘缠都落在了悬崖下,迫于生计,只能时不时去王府拿点钱。
沁儿给我送信,说是打听到了苏夫子的下落。
我轻车熟路到了王府,翻窗进了王妃的房间。
平稳落地,房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正面相对的两人都不意外。
景译眼罩遮住了一只眼睛。
而我右肩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不满的催促,「王妃怎么还没换衣服?」
借着月色,我看向衣杆上的华服,直接质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冒充王妃可是死罪」
我亲身体验过他的狠毒,心咯噔一下,怒斥:「你敢。」
景译感受到我的怒气,平淡的语气解释:「府上举办赏秋宴,她在前院陪伴母后。」
旧怨两清,我也不再惧怕景译。
坐到他对面时,底气十足,「这桩婚事,你我都不情愿,不如想个万全之策。」
景译分析起当下局势:「荣国要是得知你死在荀国,定会撤兵。那时,边境就会大举进犯,这个罪名,我不担。」
我一怒之下拍桌而起,「你既然知道,还把我推下去。」
景译悠哉的喝完茶,薄唇轻启,「是你逃婚在先,若是死了,换一位公主便是。」
最毒景译心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荣国除了我还未嫁,就只剩五公主,尚未及笄。
面前坐着人面兽心之人,我打不过,骂不得,便想逃走。
景译叫住我:「下个月这个时间,你随我进宫。」
「我不。」
「看来你是不想知道苏伊的住宅在哪里了。」景译手里握着我求不来的消息。
我痛恨着自己的无能,又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最后接下了。
3
我辗转半天,才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云崖山庄。
来了就没打算走,我一下车就让车夫回去了。
苏伊似乎知道我要来,安排了人在门口接待。
云崖山庄地处郊外,进门之后没有一条路是直的,像个迷宫。
好不容易到了,我站在凉亭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景译主动站起身介绍,「师哥,清韵自从嫁进王府,就时常提起你在荣国对她的好。」
原以为的单独见面,多了一位,我心中难掩失落。
看到苏伊那一刻,心里的阴霾拨云见日。
「四皇子,庄主有请。」有弟子来报。
我看着景译走远了,才诉说着委屈:「夫子,我终于找到你了,清韵好想你。」
苏伊眉头微颦,「公主,你不该来此。」
我以为他是避嫌我的身份,便急忙撇清关系:「我和他没有拜堂,我早就逃婚了。」
「所以你才没有收到我的书信。」苏伊恍然大悟。
「你给我写信了?」
苏伊假装严肃的时候,就会用手里的折扇轻打我手。
我摊开手等着。
他一脸的无奈,「公主,苏某已有心悦之人,而非你。」
我慌忙拿出怀里的珠钗,「怎么会呢,你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信物。」
苏伊也愣住了,自嘲道:「我在她心中的分量,远不及你。」
此言,粉碎了我的所有幻想。
珠钗是沁儿给我的,书信想来也在她手里。
作为侍女,她从不违逆我,连感情也会让给我。
苏伊深情的目光从不是为我停留。
一场奔赴,成了笑话,我拒绝了苏伊的挽留,趁着夜色离开了山庄。
景译骑着马在我身边停下,居高临下关心道:「怎么了?我的王妃。」
同样是骑马,在军营的景译,是杀伐果断的将领。
我装成杂役两个月,都没见他笑过。
而在皇城的他,则是不问朝政的王爷。
我必须要让他知道,要时刻保持警惕。
景译向我伸出友谊之手,「顺便带你一程。」
「谢谢。」我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了。
有力的手一把将人拉入怀中,侧身而坐。
暧昧不清的距离,稍微缓和了两人之间的戾气。
这样的坐姿,马儿也跑不起来,借着月色,漫步在山间。
「师哥从荣国回来后,我来看望他时,发现他字画下竟藏着女子的画像。」景译是懂如何在伤口上撒盐的。
见我不理他,又自顾自说着:「前些日子,我碰巧遇到了那名女子,竟在我王府。」
前面是一段山路,道路不平,我不得不紧紧抱住他,头靠在他肩膀。
我拉住他的胳膊,娇滴滴的询问:「王爷,可有带水?我渴了。」
景译谨慎的打量,试图猜出我的计谋,一番犹豫,却也拿出水袋给我。
我喝了两口,递给他,「你也喝些?」
男人果然很难拒绝撒娇的女子。
「你给我下毒了。」
等景译反应过来,已经被我推下马。
想着以后还要碰面,我把他扶到树下,好言相劝,「你要是不用内力,半个时辰就好了,到时候你赶回去参加早朝,也来得及。」
景译气笑了,「叶清韵,好一手恩将仇报。」
我摇头更正:「王爷此言差矣,这是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