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留备份……吗
况星宸似乎被刺激到了，怼两句还不过瘾，越想越气，又开始批评麦秋不懂艺术，时不时还夹杂几句粗话，全然不像大荧幕上彬彬有礼的当红偶像。
发泄完情绪，他还不忘质问向宁：“我说姐们，她是个实习生吧？咱们公司是没人了还是怎么着？实习生有资格参加我们的会议吗？”
向宁不紧不慢，随口编谎道：“原本是没有资格的，可小秋是你的死忠粉，前几天又是帮你控评，又是熬夜净化广场，我心疼她辛苦，就允许她参会当面看看你咯。”
麦秋仍然低着头，这次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怕况星宸发现自己被向宁的谎言逗笑了。
果然，向宁最知道况星宸的七寸在哪——他蔑视粉丝，却也忌惮粉丝。
“那个，妹子，不好意思啊。”况星宸立刻恢复了温柔的模样，“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你肯定也知道，哈。”
麦秋重重点着头：“理解。”
由于说话时憋着笑，这两个字落在况星宸耳中就好像带上了哭腔，使他心里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居高临下的满足感来。
于是他大手一挥，给麦秋送了三张签名照，见她终于露出笑容，这才带着经纪人离开了公司。
“呼——好悬没憋死我。”麦秋把签名照摔在桌面上，“终于能正大光明地笑了。”
“趁他彻底塌房前，赶快把它们卖了吧，留着也是晦气。”向宁提出了中肯的建议，“三张，按交易超话最近的市场价算，能卖一千来块呢。”
“一千估计悬。”麦秋摇摇头，“有一张是to签，卖不出去。”
向宁接过那张照片一看，上面果然写着：to麦秋，loving u！
然而“麦”字的下半部分被况星宸错写成了“攵”。
“我真服了！”向宁哭笑不得，“总共就俩汉字，他还能写错一个。”
麦秋也无语地笑了笑，片刻后又收起笑容：“向宁姐，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跟他说那些话呀？”
“没什么不应该的，你说的是实话，可惜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麦秋有些不解：“既然你也这么觉得，刚才为什么不劝他换个方案呢？虽然我说话没用，但他应该会考虑你的意见吧？”
向宁撑起下巴想了想：“有两点原因，想听吗？”
麦秋两腿一蹬，坐着转椅滑到了她身边：“想听！”
“第一，用烟头烫女主角的照片虽然很没品，但是能让他的大部分粉丝暗爽。粉丝开心了，他才能帮公司赚到钱，对不对？”
麦秋若有所思，想到微博好友圈里的常见发言，似乎的确如此。
“第二，如何保证艺人不犯错，这是经纪人应该操心的事。如何化解艺人身上的争议，并将它们转化成热度，这才是咱们应该考虑的事。换句话说，只有艺人多犯错，才能体现出咱们的价值，如果他们都变成乖宝宝，公关部就该集体失业了。”
麦秋恍然大悟，却一时惊讶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被向宁轻轻拍了拍脑袋，才含着期待请求道：“向宁姐，你再给我传授点经验吧。”
向宁失笑：“急什么？你才第一天上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得慢慢教啊？”
麦秋也不好意思地笑着回了工位，就在向宁的办公桌侧面。只是她还没踏实坐几分钟，就又把椅子滑到向宁身边去了。
“向宁姐，对不起。”
“嗯？什么？”向宁难得露出茫然的表情，她实在猜不到麦秋冷不丁道的哪门子歉。
只见麦秋满脸歉疚，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另一张存储卡放到向宁的手边。
“这张卡里是我录的视频，大部分是况星宸的舞台直拍。也有几段剧组日常，我兼职的时候偶然拍到了他和女朋友……们，相处的画面。抱歉，我不应该压下来不交给你的。”
向宁怔了怔——她想过麦秋可能会留一张底牌，毕竟只要有心，想避开保密协议的条条框框也并非难事。她只是没想到这层窗户纸这么快就被捅破了，而且，还是麦秋主动捅破的。
向宁没有急着读出数据来看，而是用一种意外中夹杂着些欣赏的眼神望向麦秋：“解释解释吧。”
麦秋低着头道：“我之前担心你给我offer只是缓兵之计，等我交出拍到的证据，签完保密协议，你就会找借口辞退我。所以……我才留了一手。”
“现在为什么不担心了？”
“因为你刚才说——”麦秋抬起头，嘴角有掩不住的笑，“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要慢慢教我。”
也许这便是职场新人的通病吧，一旦遇上对自己略加关照的前辈，就忙不迭把信任交出去了。
“你就不怕我是在给你画饼？”向宁故作冷漠，“我最擅长说谎了。”
“当然怕呀。”麦秋愿意对她说实话，“可是我更怕……万一你真的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却在将来的某天发现我从一开始就不够坦诚，那……我岂不是自己把到手的机会给作没了吗？”
向宁捏起存储卡，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麦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招一个助理吗？”她问。
“工作太多，需要人分担？”麦秋猜测。
“对，也不对。如果只是为了这个，我身为组长，大可把一些不重要的工作交给手底下的组员去做。”
麦秋想不出其他答案了——难道是a组的组员们能力不行？可是就算不行，也比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实习生强吧。
向宁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十六岁认识煦晗姐，十九岁被她带进公司实习，几个月前大学毕业，刚正式入职就破格升任了组长。手底下的人嘴上不说，可心里并不服我，都在暗地里盼着我出丑，好把组长的位置腾出来给他们坐呢。之所以不公开跟我叫板，也不过是看着煦晗姐的面子罢了。”
“可是你很厉害啊，”麦秋喃喃，“人也很好……”
向宁微笑着帮麦秋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所以，你才是我的第一个组员。”
语毕，她重新把目光放回手中的存储卡上。
前一张卡，是麦秋给公司的投名状。而这一张卡，是麦秋给她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