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冷清的演出
按理说，苗大能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煜也该被他打动，决定帮他完成这个心愿了。
可是，林煜的心中依旧带着犹豫。
他是被苗大能给感动到了，这是一个内心极其坚定纯粹的人，只要和他近距离接触过，就能感受得到。
可是，终究，苗大能不能代表整个京剧界啊！或者说，苗大能这样激进的想法，在京剧圈子里，完全是个异类啊！
有多少大师，都把“国粹”，“传统文化”这些词当成招牌，林煜要是真的帮苗大能搞了京剧选秀，在整个京剧圈子里，恐怕是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林煜倒不是怕被京剧圈围攻。那什么，他得罪的人还少吗？
但是这次，却又和之前的情况不一样。这一次，是人家京剧界的内部矛盾，林煜一个外人，不好贸然插手啊。
毕竟，京剧界的其他人，和苗大能，只是理念不同。但苗大能之外的不少人，也在努力传承着京剧这门艺术。
这和相声界是不一样的。林煜不能像炮击相声圈那样，对京剧圈也开地图炮。
林煜带着遗憾，再一次委婉地回绝了苗大能。
苗大能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拒绝，语气依旧豪爽：“明白了，林煜老弟，你放心，你要的《二进宫》，我依旧帮你录，毕竟，也不能白收你的一方印章不是？”
林煜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只能对苗大能深深地鞠了一躬，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与对苗大能这个人的尊敬。
此行的目的还是达成了，《隆庆六年》会得到最适合他的片尾曲，但是林煜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回到了车上，他打开了订票软件，搜索最近的京剧演出，想要看看，苗大能用尽一身解数想要传承的艺术，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巧了，今天晚上，燕京大剧院就有一场折子戏专场。
一场京剧从头唱到尾需要几个小时，而一场演出只有一出戏却又不够吸引人，所以就有了折子戏专场——选上几场戏中最精彩的部分，汇聚一堂。
票价倒是不贵，最边角的位置，一张票只需要五十元，而最前排紧挨着舞台的位置，也就是六百八，而且还打折，打完折不到四百块。
林煜看着，票倒是卖得不错，很多座位已经灰了。特别是前排区域，只有零星几个空座了。
他毫不犹豫，花三百九十八买了一张前排票，然后直接驱车前往燕京大剧院。
对燕京大剧院这个地方，林煜倒是不陌生。毕竟这里不仅仅有京剧的演出，还有话剧，音乐剧等等。林煜之前也来看过几场话剧。
今天这里，可比以前来看话剧的时候冷清多了。
想了想，林煜还是戴上了墨镜，他现在的知名度不低，还是低调些，免得遇到麻烦。
他一下车，就有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哥们，来看戏的吧？要票吗？前排票，四折！”
林煜有些惊讶，自己这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黄牛？
但黄牛不是都卖高价的吗？怎么还有打四折的呢？
林煜朝那人摆了摆手，“不用，我有票了。”
听到林煜说有票，那黄牛却没有放弃，依旧追着他问：“喂，哥们儿，单位发的赠票吧？有没有多的，我二折收啊！”
好嘛，怪不得按四折卖呢，原来是二折的低价买进的啊。
林煜有些不耐烦了，加快了脚步想要甩开黄牛，“不卖，我只有一张票！”
黄牛走着跟不上林煜，干脆小跑了起来，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嗨呀，一张票我也收啊！哥们，听我一句劝，京剧这玩意儿就是老头老太太听的，你这进去了，不到十分钟就会后悔，还不如把票转给我呢，有这钱和时间，你看场电影去不好吗？”
林煜不想再和黄牛废话了，直接往检票处跑去。
大多数人用的是实体票，像林煜这样，在网上买了电子票的，几乎没有。所以他刷手机二维码直接过闸机的时候，还吸引了好几道好奇的目光。
进入到了剧场内部，现场的上座率和购票软件上显示的完全不符。看来那黄牛也没有乱说，来还真都是赠票。
幸运的是，林煜的左右两边都有人，左手边是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的老者，看模样是个退休老干部。右手边是一个穿着旗袍的老太太，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容。
穿行政夹克的老人主动起身，给林煜让开了道路，林煜道谢之后快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老太太低声提醒道：“小伙子，墨镜摘了吧，你这样，一会儿看不清台上的。”
这话其实有些多管闲事的意味，别人看不看得清和你有什么关系？但老太太是一片好心，而且林煜估计着，自己就算是摘下墨镜，身边的这两位也不认得自己，也就把墨镜摘下了，接着对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
离开戏还有一段时间，林煜等得无聊，又把手机拿了出来，一条条地发微信，关照《隆庆六年》的剪辑进度，以及《跨时之恋》和其他两部电影的拍摄进度。
还有《刘彻与东方朔》，这部剧杀青了快四个月了，后期也做完了，但送审的过程中好像遇到了一些小问题，虽然制片人赵钱拍着胸脯说能解决，但林煜还是要关心一下。
林总的事情也是很多的，他一圈微信还没有发完，锣鼓就响了起来，应该是戏马上就要开场，他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
两边的老先生和老太太，也都坐正了身子。
几个武生翻着空心跟头上台，脚底下都仿佛装了弹簧，那身手，着实是让林煜自愧不如。
术业有专攻，论花式翻跟头，就算是当初拍《十三棍僧》时找来的那帮武校学生，也没法和这些从小练功的京剧武生相比。
“好！”林煜左手边的老者鼓掌叫好。
林煜也跟着老者的节奏，把真诚的掌声和喝彩声送给了台上的演员。
可是拍着拍着手，林煜突然觉得不太对。这么精彩的表演，掌声怎么这么稀啊？
林煜回头一看，能容纳八百多人的剧院，除了前面五六排，后面几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