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天家父子
林煜在卫嘉树那里受到的精神伤害,在《洪武大帝》的剧组里,终于渐渐愈合了。
在这里,他终于又回归了一条过的状态。甚至,因为他能在演好自己角色的同时,再把其他人的状态也带动起来,所以他来了之后,整个剧组的效率都变高了。
徐书平向林煜汇报着进程:“林总,这样一来,咱们这部剧有希望在下个月杀青,加上后期剪辑和送审的时间,倒是有希望在十月份播出。”
林煜笑道:“不急,我们就等《乾隆王朝》那边,咱们和他们正面打擂台。”
对于自己家这部剧的质量,林煜是很有信心的。至于《乾隆王朝》那边,李铭章已经进组了,这就注定那部剧至少有部分集数充满槽点。
就算在其他地方,别的演员靠实力把剧集的质量拉回来了,那也已经很难挽回了。
其实两部历史题材的大戏同时播,就算《洪武大帝》的质量能压过对面,收视率也是会受影响的。
但林煜就是要撞上去。用己方的小伤,换对面的重伤。
已经不全是为了碾压李铭章了,还有徐书平的那一份呢。
徐书平这些天在林煜面前一直保持着很谦卑的姿态,林煜都替他觉得憋得慌。所以,就帮他出一出在总台被压制了十来年的这口郁气吧。
当然了,最终的结果也未必会影响这部剧整体的播出成绩。电视收视方面的亏损,完全有可能在网络播出时赚回来。
有对比有争议,就更有热度嘛。
徐书平却没有想到网播这么遥远的事情,他单纯的以为林煜是要帮自己出气,所以他有一次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就在徐书平打算对林煜说些掏心窝子的话的时候,一个道具组小哥走了过来,递给徐书平一根枝条,问道:“导演,这是下一场戏的道具,您看可以吗?”
这是一根看上去很新鲜的荆棘,上面布满了利刺。
但其实,这是用塑料做的道具,那些利刺更是硅胶材质的,根本扎不到人。
徐书平接过荆棘感受了一下那些“利刺”的硬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道具血准备了吗?”
小哥点头答道:“都准备好了,给霍老师的手心贴了假皮和血包。”
徐书平把荆棘还给小哥,道:“嗯,这个也送去让霍老师熟悉一下。”
小哥跑开了,徐书平有些犹豫。被这么打断一下,他的情绪有些不连贯啊,刚才准备的那些话还要不要说出口呢?
徐书平纠结的时候,林煜却先他一步开口了:“老徐,我也去准备了,你继续忙吧。”
嗯,这话只能先存着,以后再说了。毕竟下一场戏挺重要的。
下一场戏演绎的,是一个只存在于野史,但很多人都知道的故事。
宋濂因被牵涉进胡惟庸案,朱元璋欲杀之,朱标为自己的这个老师求情。
朱元璋觉得这个儿子太仁慈,于是将一根荆棘扔在他面前,让他拿起来。
荆棘多刺,朱标不敢拿。于是朱元璋便告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帮他把荆棘上的刺都拔干净了。
在林煜看来,这个故事大概率是杜撰的。毕竟朱标替宋濂求情不假,毕竟这是从少年时便教导自己的老师。但大多数时候他并不是什么仁慈软弱之人呐。
且记载洪武年间事情的史书,大多都是在永乐年间修订的。
朱标本来被追尊为皇帝,朱棣上位之后,将他的皇帝尊号废除。兄弟俩之间的感情怎么样不太好说,但朱标一脉的正统地位肯定是被朱棣所忌惮的。
所以嘛,永乐大帝透出点口风,史官给先太子加一点过于软弱失道的负面评价,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这个野史记载的小故事已经被搬到了剧本中,林煜没有提出反对。
这部剧的核心人物是朱元璋,通过这么个情节,可能对朱标有所抹黑,但对朱元璋的刻画是正确的。老朱确实是个宁愿损伤自身,也要为子孙后代扫清障碍的人。
林煜开始酝酿情绪。不光是情绪,还有状态。
随着最后一个宰相胡惟庸获罪被杀,持续了一千多年的宰相制也因此被废除。
那么问题来了,宰相没了,原本应该让宰相干的那些活谁接手了呢?是朱元璋全部亲力亲为吗?
嗯,出身于草莽的洪武大帝出了名的不爱看奏折,所以吧,林煜分析,宰相制度被废除后,太子朱标成为了接盘的那个人。
所以,朱标的基本形象就有了。他多半带点操劳过度的虚弱,这一点上,林煜以这段时间每天睡三个小时的胡一川为模板,进行了模仿。
还有,朱标应该怀着怎样的心态去为宋濂求情呢?是出于单纯的仁慈,还是出于对老师的敬爱,还是说因为不想让自己的父皇背上滥杀的骂名?
林煜认为,前两点应该也存在,但朱标在朱元璋面前提起的,只可能是最后一个原因。
朱标不是个傻子,他用前两个理由去求情,宋濂只会死得更快。唯有用最后一个理由,才可能让朱元璋收起屠刀。
把基本的状态和情绪理清楚后,林煜就安静地坐在了场边,等待着徐书平喊开拍。
时间大约是午后,阳光却不甚强烈,照不透御书房的窗户纸,导致这屋子里有些阴沉。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禀报:“陛下,太子殿下还在外边等着。”
朱元璋哼了一声,一抬手,道:“叫他进来!”
霍望麟饰演的朱元璋,完美地呈现了开国之君的那股霸气。
天潢贵胄,是用来形容皇族宗室子孙的,这个词不适用于开国之君。
洪武大帝就应该是霍望麟演的这样,姿容不甚俊美,举手投足大开大合,看起来不太优雅。但是你见到他,就能察觉到那股压迫感,让一般人根本无法与之对视。
但是,朱元璋的这种压迫感是不会用来针对他的好大儿朱标的。所以朱标走进来时,虽然谨守着礼仪,小步趋近,但情绪却还算放松。
朱标很规矩地行了大礼:“儿臣拜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