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故国游
赢尘踏上扁舟站立舟头，这一叶扁舟居然徐徐升至半空中，向前行进。
灌注血脉于双目，仰望头上银色天空，却发现波光粼粼。
这一刻，赢尘知道了。
现在自己应该是在银湖湖底，眼前朦胧虚空是因水纹荡漾而成。
至于为何在湖底也可以照常呼吸，只能归结为火族先人的鬼神技艺。
看来，想要登临天外天上的大燧殿，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银湖湖底穿行，这番巧思足以确保不明所以的外族难以接近唐祖棺椁。
赢无极当年机缘巧合之下进入此间，回归宋都后留下后手。
赢尘现在想来，自己因洗髓丹药力澎湃经脉无存时迁入侯府偏僻院落，应该也是刻意而为的结果。
三十年前留下布局，父亲费尽心思到底是要给自己留下什么东西？
思索中，脚下扁舟越行越快，凝视湖底水草如白驹过隙。
突然！
一道白光水道出现，还不等赢尘做出任何反应，扁舟就已经行驶到了这条水中河流之上，速度更是攀升到了极致。
“杀！”
一声震慑天地的喊杀声响起！
唐祖高玄踏天而上的绝世风华突然出现在河道之前。
他手握赤炎，无数血滴从四方汇聚，赤炎之焰仿若横贯万古般凝如鲜血之色。
弹指间，天上残肢断臂和漫天红的、蓝的甚至是紫色的仙神之血如雨而下！
地上，列阵望天的火族大军，在仙神之血中血祭自身。
一声声“同去”之声震天回荡。
赢尘心中震撼，这应该就是唐祖高玄踏天而战的一幕！
居然被火族先人烙印在了这银湖之下！
直到扁舟撞破唐祖搏天一击后，赢尘眼前又浮现出另一番场景。
那是高玄站立在千仞高墙上凝视脚下千万火族人的场景。
“朕知道！你们迷茫！你们不知道为何要战！”
“朕也曾经迷茫，也曾扪心自问这样的牺牲是否值得！”
“但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秦皇汉帝曾经看到的那片星空！”
“火族，若不能踏天而战，若不能登天破笼，我们的子孙永远只能是这方天地的囚徒！”
“朕宁死，也要为后世火族开出一条登天之路！”
星空？
难道是自己刚刚所见的星图吗？
难道曾经俯视星辰的是秦皇汉帝，唐祖高玄？
这，绝无不可能！
秦皇不论，汉帝和唐祖封印之躯，最多只能是和父亲一样，以地榜之身突破天榜所限，具备天榜之上能够抗衡仙神的战力！
但绝无可能突破天空壁垒，远赴千万里之外的星空绝顶！
思索间，眼前场景再次转换。
这一次，一个头戴紫金冠，身披金色甲衣的神将傲立天空，正朗声宣誓。
“天界紫云神主与火族之主定此誓约，火族国号可改，宗族不灭，如有违背，九霄云外不见神，印天石下不见仙！”
一座巨大无比的山峰在誓言之后，突然浮现，金光闪现后，这段神主誓言就被镌刻在了山峰之上。
此时神主脸上无悲无喜，目光却深邃的紧盯着对面负手而立的唐祖高玄。
“火族之主，誓言已经烙印在印天石上，你可以践行你我之间的约定了。”
高玄大笑起来，声震八荒！
“紫云神主，你不过是天界刍狗，你的誓言又能约束几时？”
紫云神主面露讶色。
“看来你火族果然隐藏着惊天之秘！能够窥探天机！”
“也罢，念你火族英豪辈出，本神主就据实以告。”
“按照你们的时间推算，千年后，本神主不再当值此界，届时天地誓约自然作废！”
“届时你火族是否再有惊才绝艳之辈能够逆天而行，逼迫接替我的仙王再立天地誓约，就要看你火族的造化了。”
高玄闻言，拱手为礼。
“高玄谢过神主据实以告！千年之后，火族若再无踏天之人，也就无需再傲立天地之间了！”
言罢，盘膝而坐，自断经脉而崩！
紫云神主目送火族一代帝王逝去，似有无限感慨，却只化为一句神语回荡天地。
“如此，本神主就拭目以待了！”
这一幕画面就此终结，紧随其后的却是一幅俯视巨大城池的画面。
从城池熟悉的布局中，赢尘判断出这处城池正是唐祖墓地宫！
画面中，数千身材魁梧的北蛮人，灵巧精瘦的西狼人还有一身仿若水晶晶莹剔透的水族人被无数条锁链束缚着跪在地上。
数十名容颜与火族人别无二致，只是背有羽翼翱翔天际的羽族人正盘旋在半空中用婉转动听的歌喉吟诵着火族战歌。
一名头戴面纱的火族女子，站立在银色湖泊围绕的大燧殿中，随着她举起手上的权杖，大燧殿腾空而起。
四根铁索被飞升的大燧殿拉的笔直。
“帝皇崩逝，蛮狼水三族叛唐顺天，意图谋逆，今日就以尔等之血祭奠先帝，你等躯壳就驻守帝陵守墓万古吧！”
清丽女声响彻地宫，无数火族人手起刀落，将数千三族叛逆绞杀殆尽。
随后又有数千火族人走上前来，以陶泥裹挟各族尸体，女人随后敲击权杖，那些尸体就被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等待片刻，随着火光散去，数千巡防傀儡伫立原地，分散驻守在地宫之中。
原来这所谓地宫傀儡，根本就是火族战败后最初谋逆的三族先人尸骨所化！
匪夷所思的一幕让赢尘震撼于当年火族虎视四方，一言而夺异族性命的盛世豪情。
此时，他更对三朝之后火族不敢再战充满了鄙夷。
如唐祖所说，不敢战天的火族，也没有再傲立天地之间的资格了！
至于以异族血肉祭奠一代雄主之事，赢尘心中只有“理所应当”这四字评价。
扶摇直上之日，誓灭九州不敬！
这才应该是傲立天地间，敢于战天斗地的火族本色！
而今的火族已经失去了踏天而战的脊梁。
赢尘虽无情有恨，却更怒火族之不争！
故国神游，如梦似幻！
这一幕幕烙印见证了火族最后的辉煌和唐祖对于后世火族的无限期待！
赢无极立志断天，何尝不是感召于高玄无畏决死的帝王风姿！
扁舟此时已经从湖中河道进入一片湖中之湖，直到湖心，一米天光自上而下，小舟扶摇而上。
如欲乘风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