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沧澜曲
上神这两道寒光极为阴损,意在趁赢无极尚在幻术制造的光点造成的眼神迷乱下,隐蔽而出。
待到赢无极发现回救时,必因仓促而显露身形破绽!
不想赢无极丝毫没有顾忌妻儿涉险,一声断喝,手中火刃旋转一圈,将遮挡在眼前的光点一扫而空。
反而脚踏虚空双手紧握火刃,以自身为轴再次旋转蓄力后,纵向劈刀向上,直奔天神而来。
眼见上神脱手攻来的长剑,却不闪不避,白红两道光线瞬间撞到一起。
&34;你!“
赢无极的选择着实出乎上神意料,只一愣神间,与火刃碰撞到一起的银剑竟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悲鸣,径直掉落凡尘。
而一人一刀来势却丝毫不减,转眼间已近在眼前。
躲不开了!
此时的上神一扫从容淡定,在避无可避之间,猛然抬手轻拍自己身上的青衫,在火刃砍至面门之前,周身一亮。
只听”咔嚓“一声!
上神面门前一寸的空间如破碎的镜片般撕裂开来,火刃为之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上神一闪一现,却已再次退出千米之外,身上的青衫丝丝断裂化作飞灰,显露出里面如鳞片般瑟瑟发亮的内甲。
而此时,那两点寒光才刚刚射入大堂!
赢尘只感觉眼前一花,本是坐在自己身旁的母亲,竟然突然闪挡在自己身前。
叮叮两声脆响后,母亲回头向他微微一笑,眼前再一闪,就只能看到盘膝坐在院子中的背影了。
若不是地上两颗发着寒光的尖牙和高空中父亲伟岸的身影,赢尘此刻只会当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原来,父亲强迫自己读的那些野史都是真的!
三朝三战,与天争锋,万千火族以封印羸弱之躯搏杀天路!
而火族虽被封印眉间三目,但其傲娇之子依然可以凭借自身豪情,强迈天榜,与仙、神登天一战!
眼前的父亲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那踏天而行,逆天而战的身影不就是火族战天斗地可死可败但不可夺气的豪勇吗!
恨!恨火族羸弱竟无一人可与父亲并肩一战。
恨!恨自己竟将本族抗争当做笑话,焚于火中!
恨!恨这该死的身躯,竟废物到需要父亲、母亲为自己遮风挡雨!
此刻的上神早已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凝神端详起赢无极手中的火刃。
此刻这柄烈火之刃,早已不是当初依靠神功催生出火焰的模样,而是凝固成深红血色的战刀,刀身古朴无华,却另有一番血海翻腾之感!
“赤炎”
“哈哈哈!你这斩了火族自己一刀的魔刃,竟也蹦了出来!”
上神的一番言语,将赢尘从满含恨意和郁结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望向父亲手中之刀,被压制住的无仁之瞳不知何时竟然显露了出来。
赤炎!
火族三朝最后一朝最后一帝唐祖高玄,凝结百万火族儿郎血脉所炼之刀。
本被火族黎民寄予斩天厚望,却在战中无所作为。
而百万火族儿郎的血祭,加之举国踏天的死伤,却使得勉强可抵御四族围攻的火族,再无抗衡之兵。
若非天界数百位仙、神陨落后继乏力,火族才得以用高玄自刎为代价,换取了“国号可改,宗族不灭”的天地誓约。
恐怕火族五百年前就亡族灭种了。
火族自毁根基铸就的一把赤炎自此再无下落,千年后方再现在赢无极手中!
望着父亲手中的赤炎,赢尘仿佛看到了那无数火族怒吼的身影!
那是不甘啊!
恨与不甘交错的心绪,彻底牵引起眉心洗髓丹被压制的药力,本应随血脉流转全身的药力。
却因赢尘血脉溃散,七经八落不存而四处乱闯起来。
若是平日,这般苦痛若无高手压制,他此刻早已因药力澎湃而爆体而亡了。
亏得赢尘自出生以来就被父亲挂在身上的那块白玉吊牌,自赤炎重现后,就莫名发生了变化。
本是洁白如雪的牌身,此时却变得略有暗淡,裂痕斑斑,这裂痕似有生命一般蔓延到了赢尘身上。
此时的赢尘,周身上下,道道裂痕加身,就如同开裂了一般。
但任体内洗髓药力如何强横,却始终击不垮这看似岌岌可危的裂痕,在无形中避免了他的爆体之忧。
此时众人皆被空中战况吸引。
唯一可能发现此事的上神,却因开战前既已窥明了赢尘这个废人一般的火族蝼蚁,此刻哪会再过多关注与他。
滴水成河,眉间药力喷涌而出,却始终被裂痕阻隔,而裂痕在最初的显现后,竟然逐渐渗透进了赢尘的皮肤,再无痕迹!
周身难忍的剧痛直抵脑海,终化作一声冲天战歌!
“熊熊烈火、焚我之躯、佑我火族、万世长存!”
身旁的国师易然愕然望了过来,本应阻止的双手,举起又最终放下。
而原本死寂的宋都,也在这声战歌之后,以侯府为中心,稀稀落落的响起了这万古的祭文,不灭的战歌。
“熊熊烈火、焚我之躯、佑我火族、万世长存。”
十人、百人、千人!
相比宋都数十万火族,这数千的战歌之声可谓寥寥无几,但火族宋都终于不再是死寂的宋都了!
高空中的赢无极仰天长啸!
“我火族还没有败!”
“破天一击,赤炎当先,火族儿郎可敢与我赴死!”
”同去“
”同去“
…
每一声“同去”之后,都有一颗或大或小的血滴自宋都升起,汇聚到此刻已经抖动悲鸣不休的赤炎之上!
这是火族血祭,是一个个无法上天一战的火族儿郎最纯粹的血脉凝结。
而代价,无非是性命而已,何惧?
赢尘拖动身子拿起地上那两颗锐利的长牙,猛地扎向额头,可身体却如岩石一般,怎么也刺不近分毫!
我这无用之人,难道连血祭的资格也没有吗?
我要战啊!!
无声的呐喊声中,赢尘看到父亲微笑的目光扫过易然、扫过自己、停留在母亲身上。
而此时的母亲正微笑地看着自己,那目光中有惊讶、有赞许、有不舍、有决绝,似乎在对他说。
“尘儿,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