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忠不孝
王氏问道：“贼人把你母亲绑走？绑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贼人说救走岳飞之后，自然会放回我母亲。”
王氏又道：“那贼人的身份，你可知道？”
张忠阳停顿片刻，道：“应该是北方抗金义军的一支。”
“北方义军？那就是忠义社喽？”王氏暗自思忖。
岳飞抗金之时，有连结河朔的战略，与北方抗金义军走得很近。
他们来救岳飞，这倒是很有可能。
不过，王氏与金影卫的影主秦幽、鬼剑李魍、毒手何蛊等人已经探讨过。
他们都认为，劫狱的贼人之中，领头的应该是清风庄高北风。
一开始高北风用的是枪，但是后来他将枪掷出，又用了剑。
其剑法高绝，开始的时候却故意隐瞒所使兵器，甚为可疑。
所以，金影卫首先怀疑的就是高北风。
“那伙贼人之中，可有清风庄高北风？”王氏盯着张忠阳问道。
“我不知道。”张忠阳道，“我是因为母亲被绑，迫不得已才跟他们一起行动，他们的身份地位，我都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听说你跟高北风交往密切，你不会是想包庇他吧？”
“不是，我是真的不清楚。”张忠阳咬紧牙关，不留破绽。
王氏还不放弃，继续说道：“那你应该对高北风很熟悉才对。你说你不认识那伙人，我暂且信你，但那个使剑的高手，是不是高北风，你看他身法，总该能认出来。”
张忠阳沉默半晌，才道：“我看那人身法剑招，与清风庄高北风，确实有些相似。但是这只是我的观察猜测，并不敢确定。”
王氏见张忠阳终于松动，说那人与高北风相似，不由笑道：“这才对嘛！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担心，毕竟你母亲还在贼人手中。”
“等我派人找到你母亲，到时候，你就可以出面指证高北风了吧。”
张忠阳只得说道：“那就看你能不能救回我母亲了。”
次日，万俟卨和周三畏作为正副主审官，公审岳飞一案。
所谓公审，就是可以让百姓旁听审案的过程。
审案的公堂，也由大理寺公堂，搬到城内一处校场，能够容纳更多的人来旁听。
这次的审案，搞得声势浩大，万俟卨可谓是信心满满。
他准备在这次公审中，好好地露露脸。
只因这次公审，不仅有岳家军的王俊出面作证，就连岳飞的亲兵张保都反水了。
张保这几日被万俟卨好酒好菜招待，把秦桧、万俟卨炮制的岳飞罪状，都背得滚瓜烂熟。
万俟卨还专门检查过一回，张保是真的背过了。
看张保背诵的那架势，好似真的认定岳飞有罪似的。
这让万俟卨更加欢喜。
公审还未开始的时候，校场内就涌入了大批百姓。
他们都不相信岳飞有罪，知道公审的消息之后，都跑来看朝廷是怎么审案的。
公主赵诗宁、皇叔赵士、丞相秦桧等人，都到场旁听审案。
高北风也来了，他带着高寒、高晴来到校场。
昨夜刘先之等人已经离开临安，到城外忠义社的一处联络点暂歇。
而高北风今天来，一是为了旁听审案，二是为了见公主一面。
此时公审即将要开始，赵诗宁已经端坐在位子上，不便去找她。
只得等公审结束之后，再让高晴去见公主。
公审开始，万俟卨说了一番套话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岳飞，前几次你都拒不认罪，推脱称本官缺少证据。今日公审，我就让人证上堂，当面指证你，看你还有何话好说！”
岳飞冷冷地看了万俟卨一眼，并没有说话。
然而等人证出场，他却有些动容。
岳家军的叛徒王俊还罢了，毕竟此人是个卑劣小人，岳飞早就知道。
但是亲兵张保也要指证自己有罪，这让岳飞心中剧痛。
王横和张保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王横为救自己，已经殒命。
张保今日也要与自己恩断义绝，他这心中，岂不能痛！
万俟卨见岳飞脸上布满悲戚之色，得意洋洋道：“王俊，告首状是你所书，你先来说说吧。”
王俊正待开口，那边张保却大声道：“中丞，我以前是岳飞的心腹亲兵，对他的罪状更加清楚，请中丞允许我先说。”
哎呦！
这张保竟然如此上道，竟然迫不及待地要背出岳飞的罪状。
莫不是他怕自己一会儿忘词，所以想先背出来。
亦或是想与王俊争功，便于以后往上爬？
不管怎样，张保既然如此的积极表现，万俟卨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好！那张保你先说吧。”
万俟卨喜形于色，答应了张保。
秦桧也捋了捋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赵诗宁和赵士都皱着眉头，看着场中的张保。
高北风也暗暗摇头感叹。
曾经张保来清风庄求他帮岳飞，他却顾忌被秦桧盯上，怕以后的行动受制，就没见张保。
没想到张保竟然投靠秦桧，背叛了岳飞。
真是世事无常，人心多变。
“岳飞有罪！”张保大声喊道。
全场百姓闻之，无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岳帅的亲兵竟然如此，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岳飞此人，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听到张保的话，百姓们更是哗然。
说岳飞有罪就罢了，还把岳飞说成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仿佛岳飞就是一个恶贯满盈之人，这也太过分了！
不过，万俟卨和秦桧听了，却都很满意。
虽然这两句不是他们让张保背好的词，属于张保的临场发挥。
但是听得过瘾，效果不错。
他们面带笑容，等着张保继续控诉岳飞。
“岳飞！你兵临朱仙镇，眼见就能渡河北上，直捣黄龙。而你却班师回朝，十年北伐，功废一旦！收复中原再无望，迎回二圣再无期。”
“是为不忠！”
“岳母于你后背，刺下‘尽忠报国’四字，你如今身陷囹圄，报国无望，岳母所愿，已成空话。”
“是为不孝！”
张保这不忠不孝的言论一出，在场诸人无不脸色大变。
万俟卨已经愣住了，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秦桧却已经开始给万俟卨使眼色，让他赶紧令张保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