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万俟炼狱
高北风、其子高寒、其女高晴、刘先之等人，都看着这一句诗。
“天清江月白，心静海鸥知。”
高寒道：“爹，官家给你写的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在说爹爹淡泊隐世、心静如水呢。”高晴想了一下，又道，“也可能是说，让爹爹要继续保持这样，静而不争。”
刘先之冷笑一声，道：“我看这是在敲打高庄主，不要多管闲事。”
高寒问道：“爹，你怎么看呢？”
“你们知道这句诗，后面是哪一句吗？”高北风不答反问。
高寒和刘先之都摇摇头，表示不知。
“我知道！后一句是‘应念投沙客，空馀吊屈悲’。”高晴答道，“说的是汉朝贾谊渡湘江时，吊念屈原的事情。”
高北风点点头，道：“晴儿说的不错。古有贾生吊屈原，现在，官家是要我吊岳帅啊！”
高晴啊了一声，道：“屈原因馋而见疏，被罢黜，后来自投汨罗江自尽。难道岳帅，要和屈原一样的下场吗？”
刘先之脸色铁青，道：“这群昏主奸臣，当真要置岳帅于死地！”
众人愤愤不平之时，有家仆来通报，说秦丞相来访。
高北风略感惊讶，虽然他与一些朝臣关系密切，但是从没跟秦桧私下来往过。
秦桧来清风庄干吗？
“你们暂且退下，我来探探秦桧的来意。”
高寒、高晴、刘先之等人都退下，高北风将秦桧迎了进来。
“秦相公政务繁忙，今日怎的有空，光临寒舍？”
秦桧笑道：“是繁忙啊，比不得高庄主逍遥自在。清风庄这等闲淡清雅的生活，让本相羡慕万分啊！”
高北风道：“秦相公位高权重，日理万机，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清风庄自然是比不了的。”
两人假惺惺客套了几句，才进入正题。
秦桧道：“高庄主，我是听说官家赐了你一幅墨宝，所以才专程来看一看的。不知道方不方便，拿出这墨宝，让我也能欣赏一下呢？”
“当然可以。”
高北风暗道，官家旨意才刚刚下达，这秦桧就找上门来了。
怕是这道旨意，就是秦桧怂恿官家下的。
高北风将那句诗拿来，给秦桧看了看。
秦桧赞道：“好字！好诗！”
“高庄主，看来你颇得圣宠啊。官家亲赐墨宝，赞你静而不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恩宠。你当听从官家的勉励之言，继续恪守祖训才是。”
高北风道：“清风庄必当谨听陛下教诲、恪守祖训。”
“这就对了。”秦桧笑道，“高庄主，你也知道，现如今是多事之秋。官家给你下这道旨意，除了嘉许之外，未免不是在保护高家。只要高家听从圣训，静如止水，清风庄一定会长盛不衰的。”
秦桧将话点透，让高北风不要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当他的武林领袖。
高北风只是敷衍道：“多谢秦相公指点迷津。”
秦桧走后，高寒、高晴、刘先之才出来。
刘先之问道：“高庄主，秦桧是怀疑清风庄了吗？”
高北风道：“他应该是起了疑心，不过没有确定的证据。以后我们行事，务必要更加小心谨慎。”
万俟卨当上岳飞一案的主审官后，本打算让王俊出面，指认岳飞、张宪。
但是王俊愧见岳飞，也害怕出面之后会被义士暗杀，便对上堂作证一事百般推脱。
推脱不得之后，又磨磨蹭蹭，迟迟没有到达临安。
万俟卨对这次的差事很是看重，这是讨好官家和秦相的大好机会。
王俊拖得，他可拖不得。
于是，他一面又派人去催王俊速来，一面开始提审岳飞。
没有人证，就先用刑吧，能屈打成招最好不过。
万俟卨和周三畏升起堂来，让皂隶将岳飞、张宪、岳云三人戴上镣铐，出堂受审。
万俟卨将王俊的告首状摆在岳飞面前，道：“岳飞，你在内封少保，在外为节使。国家对你恩重如山，何曾亏欠于你？你们三人，却要背叛朝廷，意图谋反，简直是丧尽天良！”
听到万俟卨上来就泼脏水，扣帽子，张宪、岳云两人气的怒发冲冠、目眦欲裂。
要不是戴着刑具、镣铐，他们两个早就冲上去将万俟卨打死了。
万俟卨的斥责，并没有让岳飞失了分寸。
岳飞沉稳道：“我岳飞尽忠报国，绝无二心！我可以对天盟誓，上无愧于朝廷，下无负于百姓。”
“这告首状，在上次审讯之时，就被我指出其中的矛盾，你们连上次审讯的卷宗都不看吗？王俊又不敢与我当庭对质，你们妄图让我认罪，那是休想！”
“你们掌握法度，却陷害忠臣。就算我被你们置于死地，到了冥府，也不会跟你们这群奸人善罢甘休的！”
听着岳飞义正言辞的话，万俟卨这才发觉，这案子只怕不好审，最起码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万俟卨稳住心神，道：“岳飞，你威胁诽谤本官的话，我权且记下。我再问你，你既然说你无意谋反，那你可记得，你当年在游天竺寺的时候，在墙壁上写下‘寒门何载富贵’这句话？”
“你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寒门不能载富贵，那怎么才能载富贵呢？是要像官家一样，才算是富贵吗？”
万俟卨阴笑连连，岳飞却根本懒得理他。
此奸人分明就是强行给他安插罪名，解释得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万俟卨笑了一会儿，岳飞却根本不理他，张宪、岳云也都冷笑地看着他。
万俟卨大感无趣，觉得失了面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副主审官周三畏也看出万俟卨面色不虞，便开口附和他的话，道：“岳飞竟然写下这句话，他的反心昭然若揭啊！”
两个主审官这副姿态，让岳飞心中悲愤不已。
岳飞悲叹道：“我既然落在秦桧贼人的手中，性命忠心，一切皆休！”
张宪、岳云见岳飞心灰意冷的样子，尽皆垂泪。
“我看不用大刑，你们是不会招的！来人，用刑！”
皂隶狱卒们得令，杖责、夹板等大刑，都用到了岳飞的身上。
岳飞不再抗辩，任凭拷打，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