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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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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杯酒

    包厢里安静如常, 一碗清淡素白的长寿面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宋雁书眼前。

    表面撒几粒鲜绿的葱花,白绿交接,抓人眼球。

    年轻漂亮的女人坐在暖意融融的灯下对着他微笑,白色衬衫领连衣裙像是一朵在细雨中飘摇未定的小白花, 素净过了头, 可也唯美动人。

    她那双干净的眉眼里掉落无数细碎的光线,明亮璀璨。

    宋雁书低头注视着眼前这碗寡淡的长寿面, 微微怔住,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明显感到非常意外。生日对于他来说是陌生又遥远的, 他完全没有过生日的概念。从未在意过,也从未正视过, 自然就不会有任何期待。

    头一次有人端着一碗长寿面祝他生日快乐。惊讶明显多过惊喜。

    季悄吟眼眸清亮有神,压下嘴角,“你的微信上有写呀!”

    事实上她知道宋雁书的生日可不是因为微信,她知道得更早。

    “万一是随便填填的日子呢?”

    她唇边的笑容迅速化开, “我的直觉告诉我它是真的。”

    “我从来不过生日的。”

    “为什么呀?”

    “哪有人清明节过生日的。”

    “只要你把今天当做自己的生日, 那它就只是你的生日,而不是清明节。”她说得格外认真。

    宋雁书:“……”

    宋雁书不免抬眸,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季悄吟殷切地把筷子递给他, “宋总, 我们宛丘人生日都吃长寿面的, 动筷吧!”

    宋雁书:“……”

    他看着那一大碗长寿面有些犯难,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他夹起一著面, 慢慢尝了一口,眉心紧皱。

    季悄吟坐在对面,双手托腮,眼巴巴地望着他, 无比期待,“怎么样,好吃吗?”

    她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微表情。

    说实话这面太咸了,盐罐子都打翻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咸的面。搁到往常,他一口都咽不下去。

    檐外听雨的大厨要是这手艺,

    分分钟下岗。毫无悬念,这碗面是季悄吟这姑娘亲手做的。

    看到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宋雁书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事实。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好吃!”

    季悄吟不疑有他,高兴地说:“好吃就都吃完吧,不要浪费哦!”

    宋雁书:“……”

    宋总心里苦呀!可他不能说。

    含泪咽下一大碗长寿面。吃完,感觉自己飘飘然,即将羽化登仙——被咸死了。

    当晚宋总足足灌了四五瓶矿泉水,然后跑了无数趟厕所。

    季经理的这碗长寿面后劲儿太足,他真心吃不消。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难得的休息日,季悄吟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睡醒以后叫了份外卖填饱肚子。然后开始收拾房间。

    最近这座江南城市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了。眼下好不容易才放晴,太阳高挂枝头,她当然要趁机把床单被罩换下来洗了,顺道也把被子抱到阳台上晒晒,去去潮气。

    接连不断的阴雨天,空气里全是湿气,就连床上的被子都被洇潮了。

    把要洗的床单被罩和衣物通通丢进洗衣机,把该晒的也都晒了。

    站在阳台上,沐浴阳光,季悄吟连日来微皱的心情总算被抚平了。

    她还是喜欢大晴天,周遭都是太阳的味道,整个人被温暖包裹,就像是一直置身于母亲的怀抱。

    将家里收拾完,季悄吟接到了程若的语音电话,约她一起逛街。

    程大美人下周要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还缺一条艳压全场的战袍。她拖上季悄吟陪她一起去商场挑选。

    季悄吟也确实挺久没逛街了,程若一开口她就答应了。

    两姑娘逛了好几家店,程若最终选定了一条香槟色渐变星空裙,轻盈的欧根纱,仙气飘飘。裙身上镶嵌无数碎钻,光华璀璨,闪耀夺目。

    一条六千块钱的裙子,程大美人刷卡时同样眼睛都没眨一下。

    季悄吟真心替程若心疼。为了参加前男友的婚礼,砸钱给自己挑了条这么贵的裙子。

    “都说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你

    何必这么想不开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啊?”她很是不解。

    程若笑眯眯地说:“悄吟,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婚礼,最好还要找个小鲜肉助阵,拎上千个硬币去随份子,好好给渣男渣女添添堵。”

    季悄吟:“……”

    拿硬币随份子?

    程若这姑娘也是个狠人呐!

    程若的前男友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谈了五年,谈婚论嫁之际,前男友攀上了富家千金,转头就把她给甩了。

    季悄吟知道程若是还没放下,不然也不至于斥巨资买战袍去参加前男友的婚礼,就为给对方添堵。

    伤害就是伤害了,伤痕一直存在,放下谈何容易。

    就像姜家人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可以不计较,但始终做不到释怀。

    季悄吟挽住程若的胳膊,开口问:“你打算带哪个小鲜肉去给你助阵呀?”

    程若扬声笑,“驰瑞呀!我都跟他说好了。”

    驰瑞今年二十二岁,工作一年,身高和颜值都过得去,确实是实打实的小鲜肉一枚。

    可是驰瑞是她客房部的人呀!

    季悄吟佯怒,“好啊程美人,都把魔爪伸向我客房部了。”

    程若抱住她的手臂,嘻嘻笑,“资源共享嘛!”

    买好了战袍,两人又在商场里随意逛了逛。季悄吟给自己买了双新的高跟鞋。

    隔一段时间就给自己买双漂亮的高跟鞋,这是季悄吟对自己的奖励。

    路过j家专柜,程若非拉着季悄吟去挑香水。

    她本不想买。但想起宋雁书身上的那股木香,她觉得有必要挑挑看。

    季悄吟跟导购小姐描述:“一种很清淡的木香,有点像柏木的味道,但是又比柏木淡,特别冷冽,很高级。”

    导购小姐听说季悄吟提到柏木香,当下便给她拿出一款香水,开始介绍:“这款柏木与葡萄藤,也称悬空之木,前调就是柏木树脂芳香,小姐你可以试试。”

    导购小姐拿出小样给季悄吟喷了喷,她仔细闻过以后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味道,比这个要淡。”

    导购小姐忙拿出另一款香水,“那您再试试这款。”

    一连好几款都不是。

    季悄吟有些失望。宋雁书用的香水应该是别的牌子。

    不过她还是买了瓶柏木与葡萄藤。虽然不是同一个香味,但这是相近的,聊胜于无,一点心理安慰。

    她不习惯用香水。不过她觉得这瓶香水买回去以后可以喷在衣柜里,淡淡的芳香萦绕,停留在衣服上,能持续很久。

    程若也试了下小样,仔细嗅了嗅,不禁道:“这个味道好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导购小姐赶紧接话:“这款香水挺火的,买的人很多,走在街上经常能闻到。”

    程若不疑有他,“既然这么火,我也买一瓶试试。”

    ——

    扫货完毕,两人又相约去吃了顿火锅。

    两个姑娘都没有减肥觉悟,该吃吃,该喝喝,毫无顾忌。

    结束后各自回家。

    中午收拾屋子的时候,季悄吟发现花瓶里的那些花好多都枯萎了,她就全给扔掉了。于是她特意去了小区附近的那家勿忘我花店。

    这家花店她常常光顾,差不多一周要来一次。店家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跟她差不多年纪,男帅女美,格外登对。

    来得次数多了,她办了会员,店家都已经认识她了。

    见季悄吟进来,老板娘对她柔柔一笑,温声开口:“季小姐,店里今天刚进了一些新鲜的洋甘菊和银莲花,要看看吗?”

    季悄吟笑着说好。

    老板娘正在打包一束新娘捧花,鲜红娇艳的玫瑰格外惹人目光。她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花架,“在那边呢,季小姐你自己去选!”

    她走到一旁的花架慢吞吞地挑选起来。

    老板娘提到的洋甘菊和银莲花她都拿了一些,洋桔梗、花毛茛、千层金和尤加利这些也都挑选几枝。

    她对插花没多少研究。家里也不摆太多,只在客厅茶几,餐桌和卧室床头柜摆几只花瓶。花瓶里随意插几株花,往屋子里增添一点花香和生机就够了。

    再折回收银台,见老板娘正在给郁金香剪枝。

    灰蓝色的郁金香,很特别,让季悄吟轻易就想起了檐外听雨包厢里的那几枝。

    那晚淅沥沥的雨声犹在耳畔,宋雁书的俊颜也似乎近在咫尺。

    那个雨天很阴郁,季悄吟的心情亦是如此。而那一抹不期而至的灰蓝色与她的心情正相称。

    但不知为何,看到那几枝花时她竟有种眼前一亮,豁然开朗的感觉。

    好像它们就该出现在那里,就该被她看到。

    而眼前的这些灰蓝色郁金香也是如此。它们就该被她带回家。

    老板娘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弯唇一笑,“这郁金香也是今天刚到的,量很少,季小姐要不要带几枝回去?”

    季悄吟立刻决定要买。

    她家都是圆形粗口和中式陶瓷的花瓶,没有宰口透明花瓶。为了配这几株郁金香,她还特意在花店买了两只新的花瓶。

    回到家一刻不歇,分分钟上手插花。

    她将那几枝郁金香修剪枝叶,分成两瓶,一瓶放置在卧室的床头柜上,一瓶放在餐桌上。

    睡觉和用餐都需要好心情。这些花能给她带来好心情。

    季悄吟由衷地希望它们能在这间干净的屋子里坚持得久一些。

    清明一过,青陵的雨水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连续两周都是绵绵不绝的雨天。像极了京剧那长长的调子,总也断不干净。

    江南地区的春天历来多雨,一直要到六七月份雨水才会降下来。

    长雨下了一夜。今早好不容易停歇。整座城市氤氲着无数水汽,空气湿漉漉的,似乎伸手轻触,就会有滴滴雨水怦然掉落。

    上午十点,张秘书敲开办公室门,送进来一叠文件。

    她恭敬地立在办公桌前,声线轻柔,“宋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先放桌上。”宋雁书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那是一份电子报告,全英文,足足有十几页。

    莹莹白光照亮男人俊美的面容。脸部线条不似平日柔和,微微紧绷,眉宇也稍显郁色。

    张秘书把文件放下,悄声离开。

    她在总裁办工作三年,

    多少能够摸着一点老总的脾气。她看得出来宋雁书此刻的心情不太美腻。

    张秘书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鼠标和键盘敲击的声响,哒哒哒的一连串,时起彼伏,不绝如缕。

    等这点声响终于消失殆尽,男人的脸色早已黑沉一片,眉宇间的阴郁再也无法掩盖,轻易外泄了个干净。

    他伸手捞起内线电话,语气沉冷无情,“叫杨珂上来见我。”

    重重搁下电话。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放置在办公桌一角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上面是一串数字,归属地英国伦敦。

    男人瞥一眼,眉头紧蹙,捞起电话接通。

    不等他开口说话,电话那边威严的女声早已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势无可挡,“宛丘那个并购案究竟怎么回事?”

    ——

    通话持续了十多分钟。宋雁书摁灭手机屏幕,将手机重重地扔在办公桌上。

    整个人陷进皮椅,他抽出烟盒点了根烟。

    火星子在指间明灭不定,青白烟雾腾腾升起。

    年轻男人的俊颜掩在烟雾之下,迷离深邃。

    眉心郁结,那双眸子冷得出奇。

    他咬着滤嘴猛地吸了两口,缓缓吐出烟圈。

    他伸长手臂,再次捞起电话,“小常,通知客房部,我今晚歇在酒店。”

    午休过后,季悄吟接到常助理的通知,说宋雁书今晚要歇在酒店。

    得,这下又要着手收拾9号楼顶层的总统套房。

    她入职两个多了,这还是宋雁书头一次提出要歇在酒店。上次他都是在vip客房将就了一晚。

    季悄吟不敢耽搁,叫上吴佳丽直奔9号楼顶层。

    两人乘坐员工电梯上去。

    顶层有一道幽深的壁画长廊,一应画作皆出自国内知名画家三素小姐,画风张扬不羁,极其具有个人特色。

    季悄吟的视线从这些画作上逐一略过,她猜测宋雁书想必非常欣赏这位女画家。

    两个姑娘一前一后穿过长廊,两侧雕花玉兰壁灯安静亮着,光线明明昧昧,摇摇晃晃。

    长廊尽头就是宋雁书的

    房间。

    顶层只这一套套房。这是海盛最贵的一套,占地200多平米,坐拥整片江景,视野开阔。就连走廊上的一块地毯都贵得咋舌。

    总统套房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季悄吟刷开房门,抬步踏进屋内。

    吴佳丽紧跟她脚步,“季经理,其实你完全可以交给我们来收拾的,等收拾好了你上来查一遍就好了。”

    季悄吟哑然失笑,“宋总的房间我敢懈怠么?”

    她总要亲力亲为才安心。

    这间套房宋雁书好久没住过了。也不知为何今天突然提出要住。

    季悄吟将巨大的落地窗帘拉开,外头天色阴沉不定,隐隐有下雨的征兆。

    雨刚歇了半天,很快又要下了。

    她立马开了窗户通风,给室内换换新鲜空气。

    窗户一开,外头春风突突灌进来,偶有几缕若有似无的草木香卷进鼻息。

    闻着这点草木香,季悄吟冷不丁想起了宋雁书身上那个味道。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牌子的香水。

    她转头对吴佳丽说:“咱们一个小时搞定!”

    吴佳丽拍拍胸脯,“没问题!”

    季悄吟拿出手机计时,和吴佳丽分头行动。

    一个小时后手机准时响起,而两人刚好忙完。

    吴佳丽的视线在客厅里四处逡巡,歪头思索一瞬,再开口:“季经理,你有没有觉得这客厅好空啊?感觉少了点什么。”

    吴佳丽这么一说,季悄吟反复打量这间客厅,竟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可是具体少了什么呢?

    她四下环视,目光扫过一应家具,终于想明白了。

    少了花瓶,少了花。

    季悄吟轻声说:“去弄点花来摆。”

    “啊?”吴佳丽惊诧万分,连连摆手,“不能摆花,宋总不喜欢,以前出过事情的。”

    宋雁书的喜好一直让人琢磨不透。

    有一次何君在房间里摆了香槟玫瑰和洋甘菊,宋雁书见到当时就沉了脸。面无表情地命令把屋子里的花全撤了。

    此后前经理蒋艳就吩咐手下人不要在宋总的房

    间摆花,干花都不行。摆了搞不好就会惹得老总生气,不摆顶多就是单调点,总不至于出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是应付领导最保守的法子。

    这件事季悄吟当然知道。可这一刻她不经意间就想起了檐外听雨包厢里的那几枝灰蓝色郁金香。

    灰蓝色小花,几片绿叶,寂静绽放,特别配当时窗外阴郁的雨天。

    她往窗外瞟了一眼,今天同样是雨天。

    涌上心头的一个念头,强烈又冲动。她不愿意去关注何君在摆花这件事情上出过错,也不愿意去计较客房部一直以来约定俗成的规则,她甚至不愿意去考虑宋雁书会不会讨厌。

    应该说在她潜意识里,她始终认为宋雁书一定会喜欢这些郁金香的。

    她决定赌一把。

    季悄吟沉声吩咐:“摆郁金香,要灰蓝色的。”

    吴佳丽不解,“灰蓝色郁金香?为什么摆这个花啊?”

    季悄吟:“别问那么多,摆上就是了。”

    吴佳丽点头说好。这位季经理的想法总是别出心裁,她理解不了,照做就是了。

    ——

    大概是雨天影响心情,季悄吟整个人都没明朗过。心绪潮潮的,舒展不开。

    而她今晚还要值班。

    晚上4号楼一个女客人投诉隔壁房间开party,噪音太大,影响人休息。

    她接到投诉电话后,匆忙赶过去处理。

    一群目中无人,嚣张至极的富二代。季悄吟自然又是各种点头哈腰,陪笑道歉。

    服务行业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的身不由己。

    好不容易处理完,她抬起手臂看一眼腕表,十一点五十五分,马上就快要十二点了。

    夜深人静,季悄吟更显疲态,精神恹恹。高跟鞋在脚上穿了一天,酸疼难耐。

    路过大堂,看到戴子玥也是一脸的倦色,困意汹涌。

    两人难兄难弟,坐在休息区短暂地瘫了一会儿。

    戴子玥歪头压低声音告诉季悄吟:“听说宛丘那个并购案失败了,被南岱抢去了。宋总今早发了好大一通火,杨总监就差没切腹谢罪。”

    近几年h&s集团的版图一扩再扩,公司在全球范围内收购酒店,旨在将海盛的品牌推向全世界。欧洲那边的并购由董事长秦朝霞亲自推进。而国内的则全由宋雁书负责。

    针对宛丘小中型酒店的收购,团队从去年秋天就开始准备了,由投资部总监杨珂全权负责,历时好几个月,眼看着就要收网了。却被南岱抢了先机,功亏一篑。

    到嘴边的鸭子飞了,而且还到了对家嘴里,也难怪宋雁书发火。

    宛丘并购案失败,这么大的一件事,怕是很多人今晚都要一夜无眠了。

    依到凌湫恒在生意场上的杀伐决断,只怕这次并购南岱那边是使了什么“特殊”手段。

    季悄吟不由想起那几株郁金香,希望它们能稍微缓解一下宋雁书糟糕的心情吧!

    零点刚过,檐下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江面起了雾,星星点点的渔火掩映其中,细碎缥缈。

    办公室亮如白昼,电脑屏幕亮着白光。

    宋雁书被外头雨声搅得心浮气躁。

    视线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伸手扯松了领带,神色疲倦而沉郁。

    长时间办公,眼睛发干,涩涩的,难受得厉害。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瓶眼药水,仰头滴几滴。

    闭眼缓解片刻,眼前倏然变亮,眼角的酸涩感也迅速消失了。

    拿起打火机和烟盒走到落地窗前,面对远处一望无际的璀璨灯海,他慢吞吞地点燃了一根烟。

    待香烟引燃,他就着滤嘴深深吸一口,这才意识到他今天的烟瘾有些重了——烟盒都快空了。

    烟草味鼓进肺腔,青白色烟圈在光影里弥漫,一圈连着一圈,飘不开,散不净,充斥大片空间。

    58层,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堰山区。坐拥繁华,一切似乎都唾手可得。

    但宋雁书知道,并非如此。

    总有一些东西不管他付出多少心血,亦不论他有多么努力,他永远都抓不住。

    一根烟只抽了两口,其余时间都在放空自我,任由它在空气里一点点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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