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弊三缺
电话里面，我爹就和我说了这么一件事情。
让我三天之内，一定要回一趟家。
说完就挂了。
而我则全身冰凉，被这个消息压的喘不过气来。
怪不的我爹这么晚了会给我打电话。
瞎子是瞎子，也是个瘸子。
而他的那条腿，是我爹给打断的。
这事情发生在我出生的那一年，而我知道则是在我上大学的那个夏天。
我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我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爹特别的高兴，叫来了十里八乡所有的亲朋好友，摆了流水席。
当天我爹喝多了，送走宾客之后醉醺醺的说，什么狗屁瞎子，活该打断你一条腿！我家娃考上大学了！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当时以为我爹是在说醉话，可第二天醒来问我爹的时候，却从我爹口中知道了一桩往事。
我是腊月生的，生我的那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我娘有点儿难产。
我爹就赶紧找人把我娘送到了乡镇医院上去，最终生下了我，我娘却没了。
一家人沉浸在悲痛之中。
可刚料理完我娘的后事，村东头就来了个瞎子。
那瞎子直接到了我家门口，我爹还以为是要饭的，给了他两个馒头想把他打发走。
可瞎子却不要馒头，而是要人。
他要的人，就是尚在襁褓中的我。
“这胎儿魂重，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天生五弊三缺！刚克死了娘，日后是个祸害！让老瞎子带走吧！能免你一家遭罪！”
这是老瞎子的原话。
因为我娘没了，我爹本来就情绪很差。
刚喝了酒，那老瞎子一开口就没有一句好话。
我爹气上来了二话没说，提着院子里边的一个铁锹把就对着老瞎子冲了过去，直接打断了老瞎子的一条腿。
当时村子里边的人吓坏了，赶紧拦住我爹，把老瞎子送到了医院，想劝老瞎子不要经公家，把事情私了了。
哪想老瞎子却笑了笑说，不会的！
事情果真就像是老瞎子说的那样，他腿好了之后，居然就在我们村子的破庙里边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三年！
他平时什么也不干，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我家门口看一看。
然后就走了！
我爹觉得打断了他一条腿有点儿对不住他，就没多管。
一直到三年后我生日那天，老瞎子再次到了我家，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踏入我家家门。
我爹阴沉着脸问他要干啥？
老瞎子神色复杂的对我爹说：是劫不是祸，都是命数啊！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对我爹说，他要走了，不过还会回来的。
我爹觉得这老瞎子肯定疯了，神神叨叨的。
不过第二天村子里边的人就发现，老瞎子真的不见了。
此后，谁也没有再见过老瞎子。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村子里边的人偶尔会说起来老瞎子来，都说指不定早就死了。
毕竟一个瞎子还是个瘸子。
可我爹的这个电话告诉我，老瞎子又回来了。
而且我爹让我回家，难不成出什么事情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赶紧给我爹回拨了回去。
可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奇了怪了！
眼看着马上十二点了，周大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爹又突然没头没尾的打了这么个电话，弄的我心中更加的焦躁了起来。
而我之所以这么在意老瞎子，是因为老瞎子说过，我天生五弊三缺，魂重。
这要是放在往常的话，我一定会和我爹一样，觉得老瞎子是个神经病。
可来了当铺之后，周大财给我秤过了，我魂重八两七钱！
正好应验了老瞎子的话。
那他说的我五弊三缺，弄不好也是真的。
当时我听我爹说了老瞎子的事情之后，好奇心驱使之下，专门找村里边的刘阴阳问了一下，啥叫五弊三缺。
我记得当时刘阴阳的脸色很不好看，瞪了我一眼说小娃娃家别瞎打听。
最后被我缠着烦了才告诉我，五弊者，鳏、寡、孤、独、残；三缺者财，命，权。
我当时笑着和刘阴阳说，这人要是真的五弊三缺还能不能活了。
可现在再想起来，却浑身冰冷。
如若我真的五弊三缺，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当当当！
伴随着墙上摆钟的敲击声，十二点到了。
而门外！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周大财没回来！
这可咋办？
一瞬间，我的脸变的无比的苍白，整个人缩成了一团，靠在老藤椅上，这样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稍微舒服点儿。
哒哒哒！
外边传来了脚步声，我心中一喜，难道是周大财回来了。
正要站起来，却犹豫了。
万一不是周大财呢？
我一只手放在柜台上，另外一只手藏在桌子下边，捏着一根棍子，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向了门外。
外边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最终，我看到了一只绣花鞋，踏入了门槛。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浅绿色旗袍的年轻女人，很漂亮。
这是今天夜里的第一个客人。
和前两天遇到第一个客人不一样，我碍于那是古怪的规则，提心吊胆的。
可今天却一点儿都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如释重负。
因为来的不是陈阿婆。
我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了周大财交代的事情，赶紧站起来点了点头，随即闭口不言。
而那女子自顾自的走到了柜台前，对着我笑了笑，红唇轻启。
“这个镯子，当两百万可行？”
说着，把一个碧玉镯子从手腕上取下来，放在了柜台上。
我眼睛一缩。
凭借四年考古学的专业知识，我一眼看出这镯子有些年头价值不菲，至少是唐代往上的。
要是拿到一些懂行的人手中，绝对不止两百万啊。
可按照当铺的规矩，这会儿我不能和第一个顾客说话。
我转身去柜子里边取钱。
直接拿了两摞出来。
眼前的女子笑了笑，拿起两摞钱转身往外走去，到了门口，突然转过身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如果你能过了今晚，明晚我来，镯子给我留着，我赎！”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施施然的消失在了门外。
而我则全身冰凉，她怎么知道我今晚可能出事？
我顿时着急了！
立马追了上去，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等一下！”
可喊完之后，我心中咯噔一下！
完了！
这女子是今晚的第一个客人，我开口说话了。
一瞬间难以言说的恐惧弥漫全身，当铺中的烛火剧烈的闪烁了起来。
而门外突然传来了各种各样的脚步声，好像又不知道多少人站在门外要进来一样。
完了！完了！
周大财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和第一个顾客说话。
我怎么就忘了呢？这一刻我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沙沙……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密，离着当铺越来越近。
当当当！
就在我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挂在墙上的摆钟，突然传来了声音。
一点到了！
说来也奇怪，摆钟的声音过后，那原本密集的脚步声，居然全部消失不见了，而刚才不断的摇曳眼看着要熄灭的烛火，这一刻恢复了平静。
我双腿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浑身上下根本使不上一点儿劲儿。
吱呀！
就在这时，外面有汽车轮胎摩擦的声音，周大财满头大汗的从外边冲了进来。
他看到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的脸都白了。
“回来晚了？徐佑，我老周对不住你啊！”周大财站在我面前语气悲怆，开始抹眼泪。
我干咳了一声，挣扎着睁开眼说，周哥，我还没死呢！
唰的一下！
周大财吓的倒退了几步，随即才反应过来，满脸惊喜的看着我：你还活着？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周大财赶紧把我扶起来放在了老藤椅上问：是不是陈阿婆来过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我摇了摇头说，“陈阿婆没来，可我遇到了更麻烦的事。”
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
周大财听到我坏了规矩，在那个女人走的时候，开了口！
他的脸唰的一下变的惨白。
随即怒不可遏的盯着我，“你小子是不是真的活腻歪了！我怎么叮嘱你的？啊？你知道不知道老子今天晚上出去差点儿命都没了！你现在这让我咋整啊？”
面对着周大财的质问，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今晚的事情，的确怪我。
发泄了一通，周大财颓然的点了一支烟，可突然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我，半响才说，“不对啊！坏了规矩的人都的死，你小子现在看上去只是有点儿虚，可人活蹦乱跳的！不对不对！”
他似乎想不通，站起来在原地来回的走着。
过了会儿他面色凝重的问我：“当时的情况，你一五一十的和我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