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舞台
江磊站在舞台中央面向成千上万的人们。
座位上的观众们表现都很淡然，整块场地安静无比，仿佛江磊的出现即不是什么惊喜也不是什么让人厌恶的存在。
江磊站在舞台上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
台下依旧保持寂静。
“在此我十分感谢各位今天能够坐在这，同时，我也替各位感到高兴，因为，各位即将能欣赏到世界上最差的，舞台剧。”
场地内能见度低，江磊位于舞台上完全看不清观众的表情，甚至连第一排观众的表情都看不清，只知道观众们听到这句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镜头拉远，江磊脚下的舞台是长方形的，舞台之上又铺有灰色地毯。
江磊慢慢伸开双手，动作轻缓，在舞台中央转起了圈。
在转了10个圈后江磊便停了下来，面向观众席。
江磊内心防线持续崩塌。
我靠！好尴尬啊！这么多人我能干什么？冷静，拿出前面的气势，拿个屁啊？这群人又不说话死人一样的，前面在门外听着这里不是很热闹吗？怎么现在，我真服了，行，你们陪我一起尴尬吧。
“接下来我将请一位观众与我一同演出，”江磊随手往观众席上一指，“就你了。”
那位观众听后没有片刻停留，站起身后就朝着舞台走来。
江磊扭头看向走到讲台上来的观众，这一眼，江磊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个小学生站在舞台上看着江磊，脸上面无表情的。
江磊似笑非笑地朝小学生伸出手，“华眠月小朋友，你愿意陪我演一出舞台剧吗。”
“演就演。”
江磊强行握住了华眠月的手，“你演你擅长的，我演我擅长的，怎么样？”
华眠月嫌弃的看了一眼江磊，把头扭到一边，江磊嘴角勾起一抹笑。
“那个，你成绩真好啊。”
华眠月语气满是不屑道：“要你管。”
江磊装腔作势的捂着自己的胸口，看向观众席。
华眠月继续道：“你成绩怎么那么差？我真服了你了。”
江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走到华眠月身后捂住了她的耳朵。
“唉，我真的不会吹手风琴，真希望等会华眠月妈妈的课不要抽到我，有了，我等会就说我的口风琴吹不出声了吧。”
江磊收回了捂住华眠月耳朵的手，走到舞台边对观众席道：“老师，我的手风琴好像吹不出声音了。”
说完便又回到了华眠月身边。
华眠月的表情依旧充满了不屑。
“大家都在吹手风琴你怎么不吹啊？”
江磊沉默着。
过了一会，江磊像是听见了什么一样一脸不敢相信。
接着便默默低下头不出声。
又过了好一会，江磊扭头看向华眠月。
“你妈妈为什么要抽我呢？为什么？”江磊推了一把华眠月。
“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喜欢刁难看不起人吗？我不会吹就在里面不出声怎么了？每个人都必须要会吹吗？你非要说出来显得你有嘴了？怎么不说话了？”江磊又推了一把华眠月。
“是啊，你一直会刁难人，那天你让我抄三遍作业的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我一直记着，你可能都忘了吧，你一个小学生，真是翻了天了！”江磊用力地把华眠月推到了地上。
江磊慢慢走到华眠月旁边蹲下，“你有什么资格？你是仗着数学老师封你的小组长呢？还是仗着你妈是个小学的音乐老师，还是仗着我老师好欺负就真把自己当个小姐了？”
“数学老师封的小组长可不止你一个，每四个人一个小组长，如果我没记错小组长只负责批作业吧，你怎么还开展别的业务呢？”江磊笑着用手轻轻拍了拍华眠月的脸。
“不过老天爷还是长脸的，你的作文本不知道被谁弄烂了，你知道吗，我听语文老师在课上说这个事情的时候我有多蒙圈，但是现在觉得这就是你的报应啊！”
“天知道你除了我以外还欺负过哪些人？报应来到你头上了吧？结果你还哭上了，你很委屈吗？我没吃午饭在那抄你罚的三遍作业，你在那哭你的作业本，你真恶心。”
“你哭的真是让人心疼啊，所以你哭给谁看呢？我哭都是偷偷哭，别人都看不出来，哦！可能是别人看到了也不想在意吧，好多人都在安慰你啊，你那死鬼妈也来了。”
“要不怎么说你妈是死鬼呢？好死不死的叫我跑去食堂给你拿饭，”江磊的表情渐渐冷峻下来，眼里的恨意愈发强烈，“你知道我去给你拿饭的路上多难受吗？”
“我因为你！莫名其妙抄了三遍作业！又因为你！我没吃午饭！关键是你个杀千刀的要我午睡之前把罚抄的三遍作业交给你，你说你是不是贱啊？”
“又因为你还要从教学楼跑到食堂给你拿饭，你好大脸啊，你怎么不叫我别去呢？你好意思让我去给你拿饭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平常多嫌弃我，一口一个的娘娘腔娘炮，和你那些好哥们一起笑话我，”江磊伸出手揪起了华眠月的半边脸。
“笑啊，你怎么不笑了？哦，原来笑容在我脸上呢。”
江磊松开了手，又轻拍了华眠月的脸，站起身面向观众席，语气矫揉造作道：“天呐，你的罪孽让我无法原谅，让上天无法宽恕，你该怎么办啊？你要不要以死谢罪啊？”
华眠月的表情终于开始变化，像是逐渐记起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我准许你的死亡！”江磊高喊，“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江磊表情狠戾，犹如一条毒蛇盘踞在舞台中央。
“你，还有你，上来把她带下去，死法由你们定，”江磊伸出手在黑暗中随意指了指。
两个人观众也没有一刻停留来到舞台上，当江磊看见来者二人的面容，不禁癫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好啊！是你的好哥们啊！自相残杀的戏码最好看了，你们记住了，她死了以后，你们俩也别放过自己。”
华眠月慢慢摇着头，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由的你说？”江磊快步来到华眠月身前，慢慢俯下身，“你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不要？你嘲笑我的时候怎么没说不要？”
江磊看向那两个人，“把她拉下去。”
华眠月拼命摇头呐喊：“不要！不要！不要！”
随着华眠月被拖下台后江磊又在舞台中央转起圈，嘴里哼着歌，“此刻，幻想，崇圣的高歌；此刻，掌握，命运的脉搏。”
又是10圈后停了下来，“让我们有请下一位！”
江磊这次指向特别远的地方。
随着那个人走上舞台，江磊便在心中暗自窃喜。
果然，在座的每一个观众都是，贱人。
没等那个人走近江磊上去直接就是一个巴掌。
“哟，包书妮啊，怎么？又想来颠倒是非了吗？
包书妮刚要开口说话就又挨了江磊一巴掌。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没让你说话呢。”
见到包书妮又闭口不说话了，江磊气不过又是一个巴掌，这次的巴掌极重包书妮被打的那一瞬差点倒地上。
“你很好，你学习很好，然后呢？学习好就能为所欲为了吗！”江磊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我妈妈带我去超市买的饮料，一瓶麦芽气泡水饮料，我觉得好喝就带到学校，早读还没开始我在自己位子上喝有什么问题呢！”
“大家问我要我大大方方分享挨着你什么事了！你说是酒然后转手就把我的饮料扔垃圾桶了，那是我妈妈带我一起去超市买的，你凭什么丢了？”
“你说是酒就是酒了？你配吗？”
“事后在我妈妈在班群里质问你妈妈，你还好意思和你妈说我不是一次两次在课上喝饮料了，你怎么昧着良心说话呢？我问你当时早读开始了吗？既然没有开始我喝饮料就是没有问题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几次三番的喝饮料，和你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我哪来的那么多次？上课不能喝饮料我知道啊！我什么时候上课喝饮料过了！你给我说清楚！”
江磊这时像个疯子一样在咆哮，包书妮似被震住了一般一句话都不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个不要脸的，上来就把我饮料丢垃圾桶里了，你凭什么？”
包书妮义正严辞的说了一句：“我是班长。”
又是一个巴掌落在了包书妮脸上。
“哇班长，好大的官威啊，不知道以为是公司总裁呢！怎么，班主任没发话，就轮的到你丢我饮料？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之后你还问我妈在班级群里发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意思？自己给孩子买的饮料带到学校被人丢了不该在班级群里问个清楚吗？怎么你妈是个什么东西那么金贵？连问句话都不能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恬不知耻的东西，你对我翻了多少白眼你心中有数。”
江磊随手一指，“来人，拖下去，不要让她死的太痛快了。”
“我是班长！我学习好！你不能这样你个娘娘腔！”包书妮大叫着。
江磊又是两个巴掌上去，眼见包书妮嘴巴又要张开了江磊直接照着包书妮的脸来了好几下。
上台的两个人也是对江磊有偏见的人，但在江磊记忆中二人并没有刻意刁难过自己，便没有开口处理这两个人。
“你个娘娘腔！你干什么！我是班长！”
但包书妮江磊可不想放过，面对包书妮的叫喊，江磊很无奈，小学同学一场，只能不停地挥舞自己的手掌，让手掌在包书妮的脸上开花，等包书妮被人拖到楼梯那才收手。
这回，江磊在转圈的基础上加了简单的跳跃动作，嘴里哼着，“此刻，碾碎，世间的不公；此刻，告别，破碎的过往。”
“各位，有没有人自愿上台与我共同进行下一场的演出！我将许诺各位！下一场的演出将会更糟糕！各位！举起你们的双手，让我看到你们对演出的期待！”
“在这个舞台上，所有的正义都将得到伸张！一切的罪恶都将无所遁形！在这个舞台上，或许你将能找到你应得的道路，如何？”
“各位，与其心动不如付诸行动，用行动来响应我的号召吧！在这！你无需抑制自己的想法，因为，无论你怎么想，结果都是一样的。”
观众席上的人们依旧没有一个举起手。
“好吧，没有人愿意上台，那么，依照惯例，下一位是，你！”
与之前两位不同的是，这次走上舞台的是个男的，身高不高，也是个小学生的模样。
江磊从看清男生时，那男生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笑。
“哦，亲爱的朋友，你为何在笑？”江磊率先发问。
“因为你像女人，”男生一脸斜笑。
“是吗？要不是你的出现，我险些要忘掉有你这个人了，真是多亏了这里，让我又再一次看到了你，应该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我很幸运又看见到了你，”男生慢慢靠近了江磊，伸开手抱住了江磊，在江磊身上不停摸索。
江磊冷笑一声，抓住男生的头发一把把他甩出好几米，“哦天呐，各位观众，你们看到了吗？他对我做了多么可怕的事！”随即看向趴在地上的男生。
“哦我的朋友，你还是这么恶心，从小学就开始就喜欢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不想多说了，来人，把他拖下去，两只手砍下来喂狗，两腿中间长得那个东西剁了让他自己吃下去。”
上台把男生拖下去的人没有意外，依旧是江磊记忆中出现过的人。
……
“娘娘腔，和女人一样。”
“你上厕所要不要蹲下来啊？”
“怎么？你欠揍是吧？敢不敢和我打架？”
“好啊，放学后山那边。”
“给你一次机会，我可以不对你动手。”
“我操，你这。”
……
那一次，我选择不再逃避，直面拳头。
那天上学，他和以前一样喊我娘娘腔，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让我恶心，我挑衅了他，他禁不住嘲讽和我约定好了在后山打架。
说到底小学生之间的打架能有多厉害，打架具体干什么了我也忘的差不多了，但记得谁也没有把谁打伤，结局是我用力地把他推开了，那是我用尽全力的一推，他被我推的差点没站稳。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嘲讽过我，至少当面没有嘲讽过我，背后嘲讽就背后嘲讽吧，我不知道就行。
从那一天起我明白了，遇到欺负，如果只是一味的忍受，被逼死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你的好性子不会让他们觉得你是好人，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当时的我没有现在想的明白，只是在想，真好啊，用武力赶走了一个对我恶语相向的人。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也没有反过来特意去欺负那个人，印象里也没有和别的人提过这个事，和他一直保持着这么个微妙的关系。
他虽然不再开我玩笑，但是还有很多人会开我玩笑，一次厕所里上厕所几个男生围了过来，那个时候我就有不好的预感，正想快点逃。
但是他们拦住了我的去路，扒下我的裤子开始研究我，嘲笑我。
我不认识他们，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当时的我特别懵，只想着赶紧把裤子穿好，但是有一个男生上来踩住我的裤子，我拉不起来。
推也推不开他，他们一群人在那笑，现在想起来真的，我当时就该给他们一人一巴掌。
但是我没想到有人会帮我，是一个转学生，还是和我同班的，我知道他的名字，我想想…哦，叫陈逸峰。
他帮我推开了那个男生，我趁机马上把裤子提起来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具体忘记了，反正最后他和那群男生都走了，我还待在厕所里不敢出去。
以前觉得他人缘特别好，他虽然是转来的，但是他在班里的人缘比我好，男的女的都能玩，我只和女生一块玩。
但是现在想想，他和那群嘲笑我的男生关系也不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哦对！我那次好像忘记谢谢他了！等会，我应该谢过了吧，我谢过了吗？我想想…
……
男生被拖下台的哭喊扰乱了江磊的思绪，江磊面色如常的看向观众，刚开始的江磊还在担心，担心这群观众都会是什么奇葩。
江磊在处理了三波人后发现，这简直就是个大型复仇现场，简单唱个歌，旋转，跳跃后就能开启复仇。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评价江磊现在的心情，那就是，爽。
“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
江磊回头看去，另一个自己又出现了。
等一下，先不论这个江磊为什么又出现了，刚刚这个江磊是贴在舞台中央江磊耳边说的这句话，江磊回头的时候差点和另一个自己亲上了。
“你神经病啊，我们差点亲上！”江磊骂道。
再次出现的江磊嬉皮笑脸的看着江磊，“复仇的戏码该结束了。”
“什么？”江磊愣住了。
“你是真病了，连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到底是谁都看不出来了，你好好看看吧，看看你刚刚杀的都是谁。”
再次出现的江磊打了个响指，整座场地渐渐明亮起来，江磊揉了揉眼睛，又在观众席上看到了许多让他憎恨的面孔。
再次出现的江磊笑道：“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江磊看向再次出现的江磊，江磊完全没懂他是什么意思，眼前的人不都是自己憎恨的人吗？为什么要说…
江磊又揉了揉眼睛，几阵重影出现在眼前，使劲晃了晃脑袋后再次看向观众席。
那一刻，江磊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观众席上坐的全部是自己，不同的自己，每个年龄段的自己，从江磊记事起每一天的自己都在。
“你再抬头看看天上，地下，”再次出现的江磊道。
江磊抬起头后又看向地面，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股惊悚感油然而生。
天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数以万计的眼睛，地上长满了嘴，数不清的嘴，更诡异的是这眼睛和嘴似乎都拥有生命力一样，都在不停的活动。
天上数以万计的眼睛同一时刻看向了江磊，地上数不清的嘴在这时纷纷发出了嘲笑与谩骂，观众席上坐着的江磊们也纷纷站起身朝舞台上走来。
“死娘炮！”
“娘娘腔！”
“你上厕所是蹲着还是站着的啊？”
“你有没有鸡巴啊？”
“来来来，给我们看看你小鸡巴。”
“这是酒！这才不是饮料！我是班长！管理班级是我的责任！”
“谁允许你给他批了？你抄三遍，午睡之前交给我。”
“你上什么厕所啊？我看你午睡之前这三遍能不能交给我。”
“谁叫你上课抄这个了？下课再抄。”
“认真的，你真的很丑。”
“小白脸。”
“死娘娘腔，真恶心。”
“你能不能给我800？等我有钱了马上还给你好吗？”
“你是我老婆，怎么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我不喜欢你了，我现实中有对象，互删吧。”
“江磊你长得那么丑能和我在一起是你的荣幸。”
“一个男生事那么多。”
“养父如…”
“够了！”江磊大喊，“你们不要再说了！你们不要再说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江磊捂着头蹲在地上。
这时整个场地的嘴巴都发出了刺耳的尖笑。
江磊慢慢抬起头，先前粘满画的墙壁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这了。
江磊们慢慢的把江磊包围，只留给了一个非常小的空间给江磊，江磊看向自己周围，嘴里念叨：“此刻，聆听，幻梦的真相；此刻…”
江磊慢慢坐在舞台上，任由天上的眼睛看，任由地上的嘴巴嘲讽嬉笑，任由江磊们把自己包围。
江磊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又将头慢慢靠在了膝盖上。
“一切，最后的终结…”
江磊缓缓闭上了眼。
……
再度睁开眼，江磊的头正靠着膝盖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床上。
江磊将小狗玩偶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又把灰色的被子披在头上，这时灰色的床单露了出来，江磊顿了三秒后便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灰色床单。
江磊轻笑了一声，随即慢慢直起身子。
“各位！本次演出！圆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