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舞鞋16
两人来到教学楼，闻祈本想和陈漾分开找，可这大家伙不放心他一个人，两人就在一个教室分工找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脑袋里钝痛般的困意逐渐涌了上来，两人也渐渐从刚才的活力满满变得体力不支。
而就在这时，闻祈翻开了一本化学书，封皮上的班级和名字被划得稀烂。他本以为又是一本毫无信息的废书，随便一翻正打算放下，就看到了最后一张纸右下角的几行小字。
【你听说了吗？高三三班那个叫白耀翔的居然虐猫。】
【我去，不会就是之前那件事里的白耀翔吧？】
【就是他，不然还能有谁？真没想到现在受害者变成施害者，啧啧啧，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原来还觉得他挺可怜的呢……】
闻祈看到最后一行时，上面的文字就如同被擦掉一般逐渐消失了，而周围的天色也逐渐变得血腥黯淡起来。
发现不对，他猛然抬头，就看到教室里的陈漾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讲台上，已经苍老身体变形的白耀翔勾起嘴角，露出尖锐的牙齿，眼睛里的黑色瞳孔更是竖成了一条直线，宛如一只暴露在阳光下的猫。
他朝着闻祈一步步走来，脚上还穿着鲜红的红舞鞋，鞋中渐渐染出鲜血，在教室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白耀翔没有在意，他直勾勾地盯着闻祈，嘴里不停嘀咕着什么，一遍遍重复，声音在闻祈耳边更加清晰了起来。
“只要我杀掉一只猫……”
声音尖锐，夹杂着猫咪的尖叫，让闻祈整个身体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想动，却动弹不得。
“……就能考一次第一名。”
白耀翔的身体越来越近，他的脸落在闻祈的脖颈处，仿佛还在喷洒着冰冷的呼吸。
闻祈感觉到一层鸡皮疙瘩攀上了他的手臂。
无法忽视的注视感如同一阵寒风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闻祈几乎不受控制地对上那空洞的眼眶。
苍老的皮肤如同融化的蜡像，吧嗒吧嗒地往地上滴着黏兮兮的液体，他的嘴角越咧越大，甚至让人觉得，他会将闻祈一口吞掉。
腐烂的臭味让闻祈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朝着白耀翔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哥哥好厉害啊，不像我，我小时候怎么努力也考不到一百分呢。”
白耀翔的身形定住，一眨不眨地看着睁眼说瞎话的闻祈，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闻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俊秀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意，“白哥哥，都是我不够聪明，要是我再聪明一点，是不是就能成为和你一样的人了？”
白耀翔空洞的眼眶动了动，里面筑巢的蛆虫身体竟然涌上一层红意，他抬手，靠近闻祈的脸。
闻祈下意识想要后缩，却强忍着冲动，神情更加腼腆羞涩。
白耀翔扶正了他歪掉的眼镜，尖锐的嗓子软了几分。
“不要紧，只要你也杀掉一只猫……考满分就很简单。”
当白耀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一把利剑划过长空，所有的幻觉瞬间破裂，身体的桎梏感也消失不见。
几乎瞬间，闻祈脸上的微笑如同被瞬间蒸发的水蒸气，转眼消失不见，只剩冰冷的平静，寒冷的可怕。
他撑起身子坐在讲台的台阶上，陈漾发现情况不对，连忙过来拧眉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进入幻觉了？”
闻祈点了点头，指向刚刚翻开的那本化学书。
陈漾将里外翻了个遍，却根本没发现任何不对。
居然真的消失了。
闻祈坐在原地，一方面是缓解幻觉带来的晕眩感，另一方面还在回想白耀翔对他说的话。
只要杀一只猫，就能考满分？
许多弱者遭受欺凌后，有能力反抗的第一时间都是变成霸凌者。
可为什么是猫呢？
是因为亲生妈妈喜欢猫，才会反抗的吗？
陈漾从未见过闻祈露出这样的表情，满身散发着浓郁的黑气，脸上的神色阴郁到了极点。他不笑的时候冷冰冰的，周身充满了煞气，和陈漾认识的那个阳光男孩根本不搭边。
他蹲下身，担忧地对上了闻祈的眼睛，“闻夏，你还好吗？”
一句话，顿时将闻祈从回忆的世界里拉了出来，他的眼神再度恢复成原本的清澈，眼眶再次涌上湿红，故作坚强道：“漾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陈漾眼中忍不住怜悯，“别害怕，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休息。”
闻祈摇了摇头，感激地看着陈漾，“我真的没事，刚才还好漾哥叫我，否则我可能真的永远醒不来了。”
陈漾不好意思地低头，“真的吗？那，那可太好了……”
闻祈轻呼了口气，“漾哥，你身上真的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很安心。”
闻祈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却让陈漾心中一软，对他更加疼惜。
就在这时，陈漾的手机振动一下，他看了眼屏幕对闻祈说道：“顾哥那边也有发现了，我们先回去吧。”
闻祈点了点头，就看见陈漾背对着他蹲下身，想要背他回去。
他无奈地拍了拍陈漾的背，“漾哥，我还能走，放心吧。”
陈漾看着闻祈站起来，并无刚才恍惚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这小子，身体孱弱的很，年纪又像是未成年，简直就是他的弟弟。
陈漾莫名其妙的责任心再度燃了起来。
……
两人刚走到寝室楼前，顾聿墨就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了。
他的脸色也并不好，显然过程没有那么顺利。
顾聿墨将手里一个粉白色的日记本丢到了闻祈怀里，将另一个芭蕾舞玩具放到了陈漾手上。
“这是我在日记本旁边的箱子里找到的，你看看有什么不对劲。”
闻祈看着陈漾熟练地拆开儿童玩具的盒子研究，吃惊道：“漾哥，你该不会有孩子了吧？”
“啊？不是……”
陈漾刚想解释，顾聿墨就大手一搭，搭在闻祈的肩膀上，平静道：“说正事。”
闻祈翻看笔记，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秀丽的两个字：刘仪。
里面的大多数内容都模糊不清，只有两三篇看的清楚。
【x年x月x日，天气晴
学校就要举行艺术节活动，听说这次还有大学校的领导来参加，我的同桌很有跳舞才华，可他却不敢去报名。
我劝了他好久，告诉他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被选中说不定他未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舞蹈家。
他似乎被我说动了，我很高兴，我会为他骄傲的。】
闻祈继续往后翻——
【x年x月x日，天气阴
是我害他变成了这样，我有好几次都想道歉，但看着他的脸只有沉默。
我偷偷将那件事告诉了老师，我好像做错了……我再也没了和他说话的机会。】
直到最后一页——
【x年x月x日，
晚自习放学后，我又看到了他，好久不见，我想问问他最近怎么样。
我跟着他到了学校附近的小树林，看到他从手里拿出一根火腿肠，逗弄学校刚出现的流浪猫。
我本以为他还是那么善良，以为那件事已经被他彻底忘记……却没想到他突然拿出一把水果刀，砍断了流浪猫的尾巴。
他看着它尖叫、痛苦不堪，脸上露出了可怖的神色。
原来他就是最近在学校附近出现的虐猫狂。
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想哭又不敢哭的感觉，我想如果我出声，他也会像砍断那只猫的尾巴一样，砍断我的手指。
他折磨了小猫整整几个小时，它每次声音弱了点，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刀捅进它的四肢。
小猫终于不动了，我甚至为它感到庆幸。
我是不是应该阻止？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懦弱，我躲在被窝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我甚至怀疑会不会是鬼上身。
也许我应该告诉老师的……】
日记本到这里戛然而止，再也没了之后的内容。
几人还没有说话，app的消息提示就响了。
闻祈打开手机——
【恭喜您的主线进度更新，寻找到了部分校园里的秘密，主线进度增至80。】
【恭喜您在【红舞鞋剧组】的演员排名升至【第1名】，目前两位演员差距较近，请继续保持！】
app在暗戳戳地让他们竞争。
这一刻，闻祈隐约感受到了顾聿墨之前说过的【在电影世界，保全自身就够了】是什么意思。
求生是动物的本能。
经历几个初级副本，亲眼目睹过几次无能为力的死亡，自然会感受到生命流失的恐惧。
闻祈无奈的笑了笑。
可他想要的并不是【为了求生活下去】，而是【有乐子能支撑自己活下去】。
这时，顾聿墨一脸淡然地收回手机，“你们有什么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