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老身说过她是个阴险的
皇帝今日手头上的事估计挺多,忙到很晚才入楚越的寝殿,原以为她该睡下了,却见里头还燃着满屋子的铜灯。遂问了一句。
“如何还未睡?”
祁香回说“娘娘夕食过后就一直在写字了。”他便退履赤足轻声地走了进去,又在她身后站了一会。楚越此刻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那帛书上头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司徒邑还有些好奇的,见半天吓不到人,索性就在她身旁盘腿坐下来了。
“你来了。”楚越这才发现了她,不过并没有被吓到,语气也淡淡的。神情里还有些明显的伤感与疲惫。
今天宴会上的事司徒邑多少知道一些,不过当时萧司笃正赶来说事,之后他也就浑然忘了。现在看着楚越这副模样,心里的火顿时就冒了出来。那荇地来的乡野之辈,借着祖上的关系就真当自己是个主人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是该给个教训的。
看司徒邑这皱着眉回想的样子,楚越也知道自己不必多提了。她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很是受伤地往他怀里靠过去。皇帝立即接住,心疼得肉都揪紧了,只得连忙哄着,“确实没个规矩,回头我给荇王说,让领回去好好教教。”
她便蹭了蹭才开始嗫嚅,“我只是恼自己嘴笨,要不是凌儿及时赶到把话说了回去,我今天还真只能白白受着她的气了。”一面说,一面就将脑袋埋得更深了。
这话表面是在埋怨她自己,却又是帮天子回忆了一番凌儿的话——既然都知道今日宴中的事了,那就应该从司徒妤那混账儿子身上抓起。
不然三四十岁的人,领回去还能怎么好好教?
这夜终究是晚了,天子没再提到这些事上,只是又哄了楚越几句,夫妻俩再说了一些别的,也就过去了。
不过第二日清晨,楚越躺榻上听着宫奴给司徒邑穿衣,他吩咐了一句,“叫武丰去查查荇王孙做的事。”
她的心这才算放下了。
这事皇帝做得不算多及时,还是等到月底这批女眷要回去的时候,才给人冷不丁地抓到诏狱去的。听说司徒妤是在上马车的时候听着信的,当即没站稳便摔了个跟头。后来跑到太后那去求了情,见老人家说不动,又只得跑了皇帝那。
不过皇帝是肯定见不着的,要是下头人犯了事,人人都可以见到天子,那司徒邑一天到晚也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就坐那等着人来诉苦就行了。
司徒妤大儿子的罪名,皇帝只要一句话,便是一锤定音,谁也说不了情。
原太后算是看得明白,和另一个留下的张太后幽幽地说了一嘴,“老身说过她是个阴险的,那日你瞧着她生生受着不说话的,回头就去和皇帝去提了,装模作样,假得紧。”
原太后和汝南来的张太后年纪差不多,在一块也多有话说,日子一久了关系亲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多忌讳。
张太后低眸一笑,即便心里不讨厌楚越,也得顺着原太后的一起说两句,“这种人待在身边,瞧着确实是不省心的。”她毕竟也不想太得罪人,就又跟了一句,“但好歹没算计到自家人身上,也就罢了吧。”
“如何不算计到自家人身上?”原太后给身边的人递了眼色过去,殿内几个扇风的宫女就纷纷退下了。她才再次低声开了口,“你如今是不在宫里不知道,这里头多少人就是被她害死的。和她娘一个得行,天生的坏种。当初自己怀不上,就给有皇子的美人下毒,逼得皇帝把儿子让她养。”
陶姬喝米汤中毒这个事经皇帝一压,外头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张太后目光一顿,半天不知道如何说话,当初在平帝身边服侍的时候,她也是见过楚越几面的。虽说小时候性子顽劣了一些,但看起来也不至于那般坏的,如何现在就到了这地步?
她侧目望了原太后一眼,只能是叹气,“那心思未免太歹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