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长公主要将她嫁给这么一个人吗?
后来,太后和长公主说要接她到长乐宫里住上一段日子,把身上邪气去了。
长公主自无二话,下午和太后聊了一会便独自回府去了。
太后夜里睡得早,将她安排到了小时候常住下的偏院睡下便去休息了。后来睡到一半想起,又令小时候常带同她玩到一起的侍女田来照顾她。
这个田,说是真楚越小时候常一起玩的侍女,但其实是楚越小时候在宫里欺负得最多的一个女孩。
她倒是比楚越要大了好几岁,只因生得一副老实柔弱的样子,小时便常常被楚越当做了受气包撒气。
这回被安排到楚越身边,田一副毕恭毕敬地样子,始终不敢抬头。
楚越知道她害怕自己,也没强求着让她做什么。
直到田将床边帷幔放下,碎步到外堂睡下。楚越自己也才敢松一口气。
以前大小姐留下的烂摊子,还得她来受着,来想方设法的改变。
……
就这么过了小半年,后来的日子天天同太后请安说话,她也渐渐放开了一些。时不时地还会和太后说几个现代的故事相声来逗她乐。
兴起时还招呼着底下的奴仆来一段双簧。
太后常常笑得合不拢嘴,问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好玩东西。
楚越便谎说自己掉下水后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先生与她说的。
再后来,楚越的故事花样多了,便是长乐宫外的一些宫人女官也来凑个热闹要听听看看。
太后笑着要赶走他们。
楚越却也开心,红旗下生长的人儿是没有主仆奴隶之分的,她只柔声说,“大家要是喜欢都可以来听。”
“外祖母,热闹才好啊。你要是听困了要休息,我就把他们带到偏院去。”
太后笑着敲了敲她,“阿越如今是越发招人喜欢了。”
这天晚上,田给楚越盖好被子后,跪于床榻边用长柄竹扇给她扇风。楚越将睡未睡时,只听她小声地说了一句,“翁主与从前好像有些不同了。”
她眯着眼不动,粉扑扑的脸上生了微微的笑意,轻声接着她的问,“哪里不同?”
田一惊,伏在地上认错,求她饶命。楚越起身下床要去扶起她,“又不是什么大事。”
田却始终伏着身子不敢抬头。
楚越叹了口气,心道好不容易听着田给她说一句话,只回了她一句,便又怕成这样了。
她回身继续躺了下来,想着不急,开口道,“别趴着了,继续给我扇风罢。”
田这才敢起身来。
夜间,楚越做了一个梦,梦到那天凌晨后的夜里,电梯前老婆婆说的话。
“重新好好活一次……”
她猛地惊醒。
不知是几时的天了,外头灰白的月色从窗棂前洒下,庭院里传来的夜风,带着些许樱花的恬淡香意。
田低着头已经睡着,那长柄竹扇却还立在手中,随风而飘动。
楚越下了床榻,寻了张锦衾盖在她身上,自己又披了件外袍出了偏院。
太后晚上睡得早,白天自然也就醒来得早。
兴许是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长乐宫的庭院内这会已经有奴人在打扫了。楚越就坐在侧院门前,期盼听着扫地的声音来减轻自己的焦虑。
“听说蕹州王回宫了。”
“真的?这次上来待多久?”
“说是过了太后和吉天公主的生辰再回蕹州去。”
“那岂不是有两月!”
“是啊。”
楚越盘腿靠在门边,静静听着树后宫女们的闲话。
蕹州王司徒邑……她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张极为清俊的脸来。那是大燕朝皇帝的第五个儿子,也是她的表弟,比她小半岁。
小时候两个人常在一块玩耍,也算是几个表兄妹里关系最好的了。只是后来不知怎么,这司徒邑便渐渐地不怎么和她说话了。
往后她再随长公主入皇宫,偶尔一两次碰见他。他都是一副孤傲疏离的样子。同长公主基本的礼仪都会做,不过再不亲近,只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
直到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封地,便早早出了皇宫,二人也再没有见过。
“你还听了个事没?”
宫女的声音再将她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出。
“前儿长公主进宫看太后,你可知道为什么背着越翁主吗?”
“为什么?”
楚越愣了愣,不禁伸长了脖子细细听了起来。
“是在商量太子和越翁主的亲事!”
平地一声雷,她坐得笔直,听那两个宫女继续说。
“真的假的?”
“吴皇后病了那么些年头了,从不出光明宫,前儿也来了一趟。可不就是为这事来的吗?”
“自古亲上加亲好,太子要是真和越翁主成了一对,宫里头也就热闹了。”
“是啊,翁主这次进宫比之前要好说话许多了。今后成了皇家的人,就可以更经常的来咱们宫里头了。”
楚越站起身一步一步沉沉地往侧院里走去,没再听宫女们接下来的闲话。
太子棪……
她在脑海中开始搜寻起那人来,却发现他的画面少之又少。
她只知道那是皇帝的嫡长子,她的大表哥,比她大了整整十四岁。
自楚越开始记事起,这位太子便开始帮着皇帝处理政务了,自然不会同他们这些孩童玩到一块。这些年来虽未立太子妃,可楚越也多少听过一些她这大表哥宫中——美女侍妾数不胜数的传闻。
最严重的莫过于永安三年那次,不知怎么玩死了几个宫女,第二天一大早由人抬出的含丙殿。
简直荒唐至极……
长公主要将她嫁给这么一个人吗?舍得将她嫁给这么一个人?
长公主这些年来频繁地出入皇宫,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子棪是个什么角色?要把自己唯一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个太子位吗?
还有太后,看起来是那么的宠她……她竟也同意了?
楚越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冰窟窿里,浑身上下在发颤。田被动静吵醒,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见她醒来又趴下身子,惶恐的请罪:“翁主,奴该死。”
楚越失了重心一把坐在床榻上,并没有理会她,宛如一个木头人一般发着呆。
一直到外头天大亮,她往太后宫中去请安。太后同平时一样招呼她坐到身边去,同她一起吃过早食。
“老是闷在这里头也没意思,今日你同女孩子们出去玩玩吧。”太后就如同什么事都不知道一般,还是那样慈和地与她说话。
楚越淡淡应下,心里头还在记挂早些时候宫女们说的话,却又没有当口直接问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