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夜里，莞柔又咳得厉害，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她本想为了不惊醒寄云于是静悄悄的起身去服药，但寄云呀醒觉得很，一刻也没松懈下来，不敢怠慢半点儿主子。
寄云为了多些顾好主子莞柔，便在屋里头打起地铺，她听了动静就连忙起身去瞧。
“大小姐，你怎么不叫我。”寄云快快扶过了莞柔娇弱的臂子。
“咳咳…咳…水…”
寄云立马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又从匣子里拿出一粒乌黑的药丸，好声嘱道：“大小姐，慢点儿。”
莞柔将药吃进嘴里，嚼了几口再喝水送服下去，这药呀，奇苦，但对于莞柔来说，她已经对这药没有知觉了，吃进嘴里已经麻木了。
在服药后莞柔又重新睡得安稳了，咳疾也算暂时给止住了。
莞柔酣睡了个整觉，直到早上被屋外那些下人们的嘴舌吵醒。
她隐隐约约的听到……
“你说三小姐四小姐与六小姐哪个比不上大小姐哟。”
“是呀，也不懂先王怎么想的，毕竟是一国之后呀，要拣选也不选个好的，偏偏选个没福没寿的，图个什么！！”
“哎呦，可拉倒吧，有什么可妒的，听宫里头的人说那三皇子又丑又挫，整一个肥圆吨厚，不光脾气不好，有传闻说他还不近女色，有好断袖之癖……所以呀，这种好事还是让给她吧。”
“啊？？这么说来……岂不是可得替我们家小姐感到庆幸呀，不然，还以为那三皇子是个什么俊俏的郎君呢。”
“啊呵呵呵～～”
从屋外头经过的俩下人一边说一边咯咯咯的滋笑起来。
莞柔听见了这般羞辱，从中醒来，她被吵的心闷，唤来寄云将她从床榻上扶起。
她问寄云：“什么时辰了？”
“大小姐，才卯时。”
“哦！挺早，今日天气可好？”
“不见得多好，外头雾起。”
莞柔皱起眉头哀叹着，禁不住的啜泣起来：“连下人都胆敢如此奚落我……”
寄云见主子委屈低泣，立马横起来，“大小姐，我今日非教训她们不可。”
莞柔拉住她的衣角，怯懦的摇摇头，“寄云，罢了……”
又作罢了。寄云知道小姐不想惹事，若今日去打了青枝她们，而她们又回去跟自家主子投诉，到头来的麻烦还是落到大小姐身上，主仆二人更是吃尽苦头。
寄云叹了口气，只得加以宽慰：“大小姐，那…要不……咱们到后方庭苑走走，正好玉兰花开了，解解心情。”
莞柔抬眸抿去泪痕，她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嗯～”
寄云替她更换上一袭青蓝的纱裙，又在她毫无血色的枯脸上擦了点儿胭脂便踱步往后方庭苑走去。
算来，莞柔已不记得有多少日子没来这儿了，都快忘了这是自家后苑的景象。
清白的玉兰花散发出淡雅的香气，随着浮游的晨雾流动着，飘送到莞柔的鼻腔里，她嗦了嗦鼻子，闻取这玉兰花的香气。又瞧着，那池里的鱼也换新了，先前埋了一批，如今又重新投放了一批回去。
它们对新池塘充满了游略的劲意，但过不久它们就会腻了，腻的想跃出来。
池边，寄云递给莞柔一把鱼粮，莞柔很大方的抓了一大把撒进池塘里，对鱼儿们喃道：“吃吧，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结冰。”
“哎，三小姐，你看。”那婢女指着池塘的位置跟三小姐莞冰说着。
“怎么了？”莞冰还不觉身旁婢女所言何物。
“是大小姐，在喂鱼呢。”
“哦？？”莞冰惊讶的朝婢女说的位置看去，不禁冷语：“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都有力气来苑里喂鱼了，实属稀罕。”
莞冰与婢女站在游廊处，莞冰皱起画得狭长的眉毛，抿咬着下唇，用着如同蝮蛇一般的眼睛盯着无比娇弱的莞柔。
莞柔莫名觉得背脊发凉，她缩了缩身子。
寄云问她：“大小姐，冷吗？”
莞柔摇摇头，又不以为然：“许是我身子太弱了，连这雾气扑来也受不住。”
莞柔深沉的吁出一口气，她垂眸看着池里欢跃的鱼出了神，至于后头的人是什么样的眼神和表情她丝毫没有发觉。
后头的莞冰那双眼睛咕辘一转，又不知心生了何等计子。
“绿衣，走，我们也去喂鱼。”
莞冰唤着婢女一同朝池塘迈去，三两步的很快就到了莞柔的旁侧。
她虚伪的假笑着，不安半点儿好心的讽刺着：“哟，姐姐，今天的身子难得好些呀，还喂鱼呢，生龙活虎的。”
莞柔朝她看过去，对她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像以往，她的这些所谓的妹妹见了她都要上前来刻薄几句凉快的话才肯罢休。
莞柔低咳了几下，淡漠的说：“好不到哪儿去，同妹妹你比差远了。”
“呵呵～那是，姐姐还咳呢，不如早点回屋里歇着，没事儿呀就甭出来了，以免搅了这一番好景色。”
莞柔听得生厌，身后的寄云更是忍不得主子这样百般受辱，于是挺身上前挡在主子前头，她弓直脊背抬高了头颔，义愤填膺的朝三小姐莞冰厉语：“放肆，好大的胆子，敢对将来的帝后妄自菲言。”
莞柔反应过来，一边捂住透不来气的心口，一边快快伸手去拉住她，“寄云……”
“你说什么？”莞冰与身旁的婢女被寄云这话震摄住了几秒。
“你……”莞冰一时语塞，立马就怒从头起，“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教训我。”
正说着话落，莞冰又抬起手，那掌子狠辣辣的甩在了寄云的脸上，“贱婢，你算个什么东西。”
莞柔见状用力的将寄云拉回到身后，一向怯弱的她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尤为愤懑的开口道：“莞冰，你果真放肆，不但目无长位，还三番五次的愚辱我，你是何等的歹毒。”
“呵～”莞冰冷笑一声，更狂妄的说：“我歹毒？我可告诉你，我何止是打个婢女，再歹毒些连你也打，”
“你……好你个莞冰。”莞柔一而再再而三的忍无可忍了，心里那腔积攒已久的屈火本能的燃了起来，似乎是全身的力气都聚在了右手上，她一挥手就将莞冰掌掴在地上了。
“啊～～”倒在地上的莞冰摸着脸蛋失控尖叫。
莞柔的手在不停颤抖，虽然莞冰的脸立马就浮肿起来了，但莞柔的手同时也是红辣辣一片。
莞柔被自己的这番勇猛吓到了，她生硬的退了退步子。
很快的，莞冰被婢女绿衣扶了起来，她恶狠狠的盯着莞柔，下一秒，她往前蹑了步子，伸出两只恶手毫无预兆的便将芜柔推进了池塘里。
旁边的寄云顿时慌了阵脚，扑通的就跪倒在了池岸，生出了一连哭腔朝池塘里头喊着：“啊…大小姐……大小姐，来人呐，快来人呐，救命啊！！有人谋害了我家小姐啊！！”
莞冰与绿衣听寄云这么一喊，心一颤巍，知道做下了祸事，于是提着裙子仓皇的逃离了现场。
而莞柔完全不识水性，倒进去的瞬间击起了巨大的水花，把里头来觅食鱼粮的鱼全都惊跑了。
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直至意识渐渐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