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琴谱
尽管不舍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叶诚身体好利索后,两人便决定与瞎婆婆告别。
这日阳光明媚,叶诚与瞎婆婆依依惜别,“希望您长寿,后会有期。”
瞎婆婆慈祥地点头,对着她挥手。
叶诚脚踩马蹬,拉着剑影一个借力轻松越上马背稳稳坐在他身前。身后的人替她拢了拢斗篷,将她裹得更紧点。
“驾——”骏马扬蹄绝尘而去。
瞎婆婆站在原地,听着笃笃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见了,才佝偻着背,拄着木杖有些孤单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安静的土坯房似还残留着这对年轻人生活的痕迹,她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叶诚与剑影拌嘴说笑嬉戏的欢笑声,锅里溢出的食物香味充满厨房,里头存放着两人专门为她炖好的鸭汤。
她想到这,更觉得房子冷清。
摸索着回房,被褥晒得香香的,干净整洁。她坐在床沿上,手无意识地伸进被子一下便摸到了一个鼓鼓的荷包,是叶诚留下来的银子……
“这个姑娘……”瞎婆婆心里动容,满布褶子严肃的脸上也绽放出了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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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今夜又得入宿野外,两人一路策马扬鞭,当天近酉时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到了安邑城。
叶诚觉得全身骨架都要被颠散了,屁股和大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站都站不稳,火辣辣得疼。骑马这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剑影看着她龇牙咧嘴鬼哭狼嚎的样子,心里直发笑,“我让人给你准备热水沐浴,泡一泡会舒服点。”
两人明明同骑一匹马,为什么剑影看上去怡然自得毫发无伤?!她心里好不平衡,坏心眼的想若是能将自己的不适分一半给他就好了。
她沐浴出来,两个女使赶紧上前伺候。一个已经端了厨房送来的牛奶燕窝给她做点心,另一个拿着干毛巾替她擦湿发。
叶诚吃着燕窝,心里感慨还是呆在家里舒服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事事都有人照顾。
就是这澡泡得也没觉得身体舒服到哪里啊,她招手唤来女使吩咐道,“传我话让马夫走一趟,去按摩院将林六郎请来。”
她急需六郎妙手回春。
只是这话根本没办法传达林六郎在半路就被截胡了,进来替叶诚按摩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冷漠的剑影。
叶诚见他来有些诧异,不过转瞬便明白过来。身边有个连公狗靠近都得踹两脚的醋坛子,林六郎怕是来不了了。
她无奈地摇头心里直叹气,“我要找个人按摩。”你这个搅屎棍来干什么?
“我来。”
“你行不行啊?”质疑的话一脱口叶诚就后悔了,她成功地刺激到了剑影,见他一挑眉戏谑地勾起唇角,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乖宝宝,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股邪气啊,她脊背不由一阵发凉,看着不断靠近的男人,本能地往后缩,紧张地大叫起来,“你干什么!不准对我动粗啊!我很凶的,会打人!”
……
她这纸老虎空有架势,恶形恶状的恐吓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剑影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治服按在床上,活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你轻点……轻点……啊……痛痛痛……啊……你能不能轻点……”身下地人可怜兮兮直讨饶。
“忍一下吧,揉开了,否则明日更痛。”
天呐!你怎么敢说这是按摩,不是私刑!
她很有理由怀疑,这个醋坛子借着按摩的名义对她进行打压报复。他这狗屎的技术根本不及林六郎一个手指头,可她不能说,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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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送上了沈瑜的拜帖,说是三天前就已送来了,叶诚接过翻开浏览下来,小姑娘想见她一面。她对沈瑜这个甜妹印象不错,没有理由拒绝她的到访,便回帖应了她的请求,又吩咐厨房做些时下流行的糕点以备款待贵客。
翌日沈瑜带着车夫两个婢女如期而至。
她还带了自己精心雕刻的水仙盆栽作为拜访的礼物。叶诚对园艺不甚精通,但不妨碍她对好东西的喜欢。
沈瑜带来的这盆水仙花一看就不是凡品,伫立于一泓清泉之上,亭亭玉立竞相开放,似天鹅张开优雅的双翅,散出淡淡清香。
叶诚开心地收了令女使端到书房去做摆件,领着人往大厅方向,两人一路寒暄。
沈瑜见她走路姿势颇为古怪,疑问道,“夫人你腿脚怎么啦?”
叶诚愁眉苦脸,做了个“三”的手势。
“嗯?”沈瑜不解其中之意。
叶诚叹口气,也不打算遮掩如实相告,“今天是第三天了!我这是骑马的伤。”
沈瑜不免同情地望了她一眼,“有请大夫看过吗?听说城内有个按摩师颇精此道,最擅长给人通经活络消除疲劳。”
“唉——”叶诚叹口气,摆摆手,“别提了,我觉得不按摩可能好得会更快点。”
沈瑜哪里会懂叶诚的苦,听她否定按摩功效,只道是林六郎可能也并没有传说那般神奇。
两人坐在大厅,女使们训练有素地端出了茶点水果,端放在家主与贵客的小几前,而后规矩地退到一边听候差遣。
叶诚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着沈瑜道,“我家厨娘做栗子饼、荷花酥尤其拿手,沈小姐不妨尝尝。”
沈瑜对做点心也算小有研究,听叶诚说了便好奇地用竹签切了一角尝了,味道确实正宗。
“这栗子饼甜而不腻,外皮酥脆可口,最惊喜的是有股清甜的奶香。”
叶诚对着她竖起拇指,由衷夸奖道,“你好厉害,只尝这一口就让你发现了关键材料,加了黄油。”
“黄油?”沈瑜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食材,十分好奇。
叶诚便将黄油的历史,以及如何提炼一一与她详细说了,沈瑜听着越发钦佩叶诚的博学,一脸星星眼崇拜之情跃然纸上,她好神奇什么都知道。
叶诚见她喜欢便让女使去厨房打开冰鉴切一块打包送给沈瑜。
沈瑜也不推辞,礼貌地接受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沈瑜终于下决心鼓起勇气开口,“夫人恕我冒昧想向你打听一人。”
“谁?”
沈瑜垂着眸子将羞涩隐藏在浓密的眼睫下,袖子里的手不由攥紧帕子,似用了全身的力气般吐出了那个滚烫的名字,“白公子。”
小姑娘面皮薄又担心叶诚想多不待她回答又立刻补充解释,“我之前在龙溪借了他一册琴谱特来归还。”
“哦。”叶诚了然,一眼就将小姑娘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心思看穿了,故意逗弄道,“那琴谱带来了吗?”
这……沈瑜被叶诚问得进退两难,她若是回答没有带却借着还书的名义打探白公子下落,未免显得别有用心。若是回答带了,这书恐怕要借叶诚的手还回去,想再见白公子就……
沈瑜纠结几秒还是老实回答“带了。”
她让婢女捧出了一个木盒递给了叶诚。
这书盒子颇为精致,打开来看薄薄的一册琴谱没有一丝皱褶光洁如新,看得出收藏的人很爱惜。
“君珩离开许久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琴谱还是沈姑娘自己还吧,年后我琐事繁多,怕一忙这事就容易忘记。”她怎么忍心让小姑娘为难,找了个借口全了她的心意。
这个结果自是再好不过,沈瑜有种失而复得的欢喜。
“君珩若是回来,我到时候一定通知你。”
沈瑜点头如捣蒜,但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直白,一张俏脸羞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