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瞎婆婆
第二日午后两人抵达咸村。
藏在深山老林中的落后山村，突然来了个五花马千金裘的富贵公子，一度亮瞎了全村人的眼睛，走哪里都是焦点。得知贵公子来找瞎婆婆摸骨看相，有热心村民直接站出来为他们带路，两人被看热闹的人群簇拥着行走，没有多久就到了瞎婆婆的土坯房前。
“瞎婆子……有人找你哩。”村民大声朝着小屋喊。
看门的小黄狗长这么大头回见到这么大阵仗，被吓得狂吠不止，奈何个头太小一点威慑力全无，被几个村民狠啐了几声，只得夹着尾巴“嗷呜～”躲进了屋内。
不多时一个头发半白，面色枯黄双眼翻白，干瘦驼背的老妪拄着木杖敲着地面走了出来。
叶诚走在前头对着老妪行了一礼道，“老婆婆我家公子慕名前来，想要请您摸骨看相。”
“哦。我每月看三人，不巧这个月看完了，你们下个月再来吧。”
叶诚来时，她的帮佣就告诉过她瞎婆婆这个人虽有几分本事但性情十分古怪。但她也没料到，自己竟会一见面就吃了闭门羹。
而围观的村民似乎对眼前这个情况并不惊讶，毕竟这个老女人是出名的怪人，但也确实有本事，谁家遇上邪门事件，孕妇小儿突发怪症。若是能请得她来处理，大概率能迎刃而解。所以当地人轻易也不愿得罪这个怪人，指不定哪天倒霉了，还得上门求救不是。
“哦。”叶诚秀眉轻蹙，面露失落之色。她长相明艳动人以往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求人办事，对手总会对娇弱美人网开一面。奈何眼下这个人是真瞎，她这招不管用了。
“能与婆婆见上一面便是十分珍贵的缘分了。也怪我们出发前没有打探好消息。小婢还想多问一句，婆婆您下个月看相的名额还在吗？我们能预约吗？”
瞎婆婆虽眼不能视，但对身前这个说话礼貌真诚的姑娘生出几分好感，放宽了话，“可以，下个月给你们看。”
“婆婆您真好。”叶诚笑眼弯弯对着瞎婆婆请求道，“婆婆，我主仆从外地慕名而来，回去路途遥远诸多不便。所以冒昧地请求您，能否收留我们主仆借宿在贵府上。”
过两天就要进入新月份，实在没必要调头回去，折腾一番。
“老婆子就一间破屋条件简陋，缺食少粮，你们若是不嫌弃就自便吧。”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叶诚连连告谢，拉着剑影欢天喜地地跟在瞎婆婆身后进了屋子。
她居然收留了两个陌生人留宿！这真是破天荒头一遭！村民们集体震惊。
大门进来便是正厅就只放了一套八仙桌椅，墙上贴了张有些年代的褪色神像，神像下有张小几，上头安放这一个积满香灰插满香梗的三角香炉。大厅左右各一间厢房。屋内光线虽不大亮，但家具简单整洁，看着倒也舒服。
瞎婆婆抬手一指，“你们睡对面厢房。”
叶诚推开房门，不出所料，房内除了一张极其简陋的木板床，上面叠放着一床薄被，什么都没有。
虽然咸村偏远贫穷，但在金钱的作用下，叶诚还是弄到了两床厚实的棉被，一箩木炭，一坛子菜籽油，一罐子盐，两斤猪肉。一麻袋精米以及一些红薯、土豆、芋头这般常见的农作物，将小小的厨房塞得满满当当。
两人对外都称是主仆关系，所以做戏得做全套，这晚饭自然得她去做。
一向讨厌油烟，不入厨房的人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操作。
剑影看着一向精明的人笨手笨脚，乒乒乓乓忙碌了大半天，煮的红薯粥，红薯是红薯，米是米，汤是汤主打一个互不往来。猪肉炒得外焦里生，还有看不出原型的黑漆漆一盘不知是什么食物。
很受挫败的叶诚看着厨房外一脸憋笑的剑影，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道，“想笑就笑好了。”
“岂敢。”他弯腰进了厨房，本就窄小的地方塞进来一个大高个后拥挤异常，叶诚连转身都受制。
“别来添堵，影响我发挥！”她没好气地抱怨。
“我来吧。”再由着她发挥，这间厨房可能得爆炸！
“……”烂摊子有人接了，她面上立马阴转晴笑嘻嘻地抱了下剑影，说了声，“辛苦了。”也顾不上穿帮不穿帮了，不要做饭真是太爽了！
她才出厨房，入目便见屋外，一个女子给瞎婆婆送来了一碗吃食，白乎乎的看着像是面食。
那女子不时用眼睛往屋内扫，见出来的是叶诚不免失望，但还是对着她腼腆一笑，跑了。
瞎婆婆转身，她耳力灵敏自然辨别的出身后之人，对着叶诚道，“你的小郎君可真受欢迎，瞧打着心疼老婆子的幌子，给他送来了一碟包子。”
她继续介绍道，“这是梅菜猪油渣做的馅料，也是这村里不错的特色菜。你们且就当是尝口土特产。”
她的小郎君，居然如此轻易就让人看穿了，她伪装的功夫就这么差？
叶诚故意叹口气，表现得有些沮丧道，“果然是瞒不过老神仙，我与郎君打赌看来是输了。”
瞎婆婆也跟着哈哈笑起来，“你这孩子真是伶俐难怪讨人稀罕。”
“所以您要网开一面，给我摸骨看相了吗？”叶诚是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不着急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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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两天的功夫，叶诚就实实在在见识到了剑影对村子里少女的蛊惑能力，送食物送花送零嘴的，还有假装不经意偶遇的，以及胆大躲在屋外偷窥的。偏生了那个被少女记挂的人，一脸冷漠视若无睹，就这冷若冰霜的样子反而令少女趋之若鹜。
少女情怀总是诗啊！这些可爱的女孩子多是单纯的对他抱有善意和喜欢。
他是真忍心。
见人家摔倒了也没有伸手扶的意思，就这么看着她直直栽在地上。
叶诚摇摇头叹息，“你真不会怜香惜玉。”
剑影轻笑一声，突然抬手将她公主抱起来转了个圈，在众目睽睽之下温柔地说，“诚诚走累了吧，少爷抱你回去。”
大庭广众之下被剑影这么一闹，叶诚脸热得能煎鸡蛋。不想成为路人聚焦的中心，她赶紧挣扎着跳下来，低声斥责他，“简直胡闹！”
剑影静静看她，嘴角上扬。
终于可以摸骨看相了。
叶诚期待地坐在大厅板凳上，任由瞎婆婆粗糙地手掌将她的头骨摸了一遍。
这一摸令瞎婆婆惊喜万分，这骨相可是万中无一的富贵相，手指渐渐移到叶诚的脸，摸了一遍五官后，饶是她稀奇事见得不少，也被吓了一大跳，不由又认真摸了一遍确保无误，终是忍不住惊呼，“怪事！怪事！”
剑影面无表情，抱胸倚靠在墙，看着瞎婆婆一惊一乍地摸骨，他心里看不上只觉得对方装神弄鬼，这是开始表演了。
瞎婆婆似能察觉到剑影的轻蔑般，对着他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接下去我要替姑娘净衣摸骨，你出去守着。”
“什么？！”还要净衣！剑影眉眼瞬间凌厉起来，戒备心顿起。怒视着瞎子，狠戾之气充斥在周身，若不是忌惮着叶诚，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
“剑影，我自有分寸，你出去替我守着。”叶诚侧过脸望着他的目光坚定。
“……”，她都这么说了！剑影无奈地闭了下眼，转身出去。
两扇房门着实无辜，承受了无妄之灾，开合之间似秋风中瑟瑟抖动的树叶，摇摇欲坠。
“婆婆你为什么支走他？”
“老婆子干这摸骨算命的行当三十多年，你是第一个令我震惊到觉得此事不宜有第二人知道。”虽然瞎婆婆在极力抑制情绪，可叶诚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激动，“你是活死人！”
一语道破！
震惊之下叶诚只觉得万籁俱寂，若说她来时是抱着游戏探索的态度，此刻也不由正襟危坐起来严肃对待。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本是古井无波的瞎婆婆此刻也不能免俗地生出了疑惑。
这个问题令叶诚有一刹那怔忡，随后慢慢平缓了心情，她的事该怎么说呢，其实挺荒唐的，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在精心编造谎言。索性调皮一笑，将真话用调侃的语气说了出来，“说出来婆婆你可能不信，我是天外飞仙，下凡历劫来了。”
天外飞仙？！
瞎婆婆释然一笑，是她僭越了。于是收起好奇，按部就班地问，“姑娘你来此，所求问何事？”
对吧，谁会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