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花灯
从戏院出来,虽已入夜但整个城市依旧沉浸在节日热闹的氛围中兴致不减,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大有通宵达旦之意。
安邑城内有条护城河,今日中秋城内居民多会燃上一盏河灯顺水漂游,或为祭祀或为祈福。远远望去河面上波光粼粼,数十万盏小水灯浮满水面,烂如繁星。
叶诚牵着剑影混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路玩一路走,也打算去河边凑个热闹,放个河灯,应个景。河边上集市摆摊的商贩排成长龙,卖什么的都有琳琅满目,一时令人目不暇接能挑花眼去。
叶诚一路相看选定了一户做荷花水灯的,他家做的小巧又别致,红烛燃在中心,盈盈一点氤氲着外头的粉,实在讨喜。她端着一盏花灯把玩,正想开口询问价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霸道的男声,“店家,我全要了。”
“好嘞!谢谢爷!”小贩接过一大锭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连载花灯的木推车也不要了,似怕对方后悔般瞬间混进人群跑没影了。
她纳闷是谁啊买这么多灯,回头一看沈睿正摇着扇子趾高气扬地冲着她道,“那我的灯,放下!”
叶诚觉得有些好笑,她听话地把花灯放回原位脸上一丝气恼也无,对着剑影笑得灿烂,“你看见了没有,那边还有鲤鱼灯,更漂亮。”
她就这么轻飘飘走了,本想讨她晦气结果沈睿自己却不痛快起来!这个臭女人!那边什么鲤鱼灯?你休想得到!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难为了沈大少爷的跟班留福,小身板推着笨重的灯车,还得去追自家主子。
叶诚口中提到的鲤鱼灯是集市里很抢眼的大花灯,足有一米长,固定在三指粗的木棒上。不单外形艳丽美观,还能摇头摆尾栩栩如生。
这鲤鱼灯只剩最后一盏,叶诚让剑影拿了越看越喜欢。
老板开价二两银子。
“我出五两!”沈睿大煞风景地再次出现了,“她没付钱,店家你这灯是价高者得吧。”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店家从善如流。
“怎么哪都有你呀?”叶诚抱胸有些不爽地讥讽他,“一车河灯还不够你放?非得凑上来触霉头。”
“这……这位夫人,公子出了五两银子。”店家脸上堆着笑,伸出手提醒剑影还鲤鱼灯。
叶诚一挑眉,“我出十两。”
店家默默地收回了手,看了眼沈睿,“公子,这灯夫人出了十两。”
“十两了不起?!本少爷又不是听不见,需要你提醒!”沈睿本就有气正好借题发挥全发泄在了店家身上,“我出二十两!”
“三十两!”叶诚毫不退让。
“四十两!”沈睿也较上劲。
“五十两!”
“六十两!”
……
这不过是盏大花灯,卖个一二两银子差不多了,结果价格被一对男女哄抬到了天上,一时吸引了众多群众驻足观看,人群中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一百两!”沈睿大声出价,震得现场鸦雀无声。
一盏鲤鱼灯而已,出到了一百两恐怖如斯,要知道城外的小院子也才卖八十两纹银。这是哪里来的冤大头啊?!
叶诚鼓起了掌,“还是沈大少爷财大气粗,灯给你。”
“公子——”店主满面笑容,贱兮兮地朝着沈睿伸出了讨钱的手。
沈睿从身上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甩在了店主脸上一举拿下了鲤鱼灯的所有权。他从剑影手中接过偌大的鲤鱼灯,当着叶诚的面还不忘舞几下,笑得得意又张扬。
让叶诚这个臭女人吃瘪可太爽了!哈哈哈!
叶诚看着他得瑟地走远了,感慨还是做地主家的傻儿子命好,不用为生计发愁无忧无虑。
店主数了一袋子鼓鼓囊囊的碎银交给叶诚,一脸钦佩道,“夫人神算,实在令鄙人大开眼界。这是答应你的分成。”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她接过钱袋子,转手就交代给了剑影,笑嘻嘻地挽着他的胳膊道,“走吧,今夜还有这样的好运,白得了五十两银子做消遣。”
剑影见她笑,也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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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福好不容易在石拱桥上找到了自家少爷,他推着灯车气喘吁吁,这一路过来可真不容易,不仅得应付误会他是小贩来相看花灯的路人,还得在人山人海的集市中四处寻找自家少爷。
沈睿举着个鲤鱼灯十分开兴,见留福过来还朝着他挥动几下,咧着口大白牙,“怎么样,少爷我是不是特威风。”
留福很捧场点头如捣蒜,“这灯很配少爷啊,威风凛凛。小的不明白,这一大车河灯,少爷要怎么处置?”他可不想再推着走了。
沈睿很单纯,就是想给叶诚添点堵,这些东西对他一点用处全无,当下立刻做了处置,“丢这里好了,谁要谁来拿吧。”
“啊?”这就不要了?!留福诧异的同时也清楚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这位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沈睿觉得一直举着鲤鱼灯也颇沉,转手交给了跟班。他抬腿欲走,身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三五个年轻女子向他们围拢了过来,无一例外全是来问河灯价格的。
“不要钱,你们喜欢就拿去。”沈睿不耐烦地摆手。
“真不要钱?不骗人?”
“本少爷从不骗人!”
女子们这才注意到开口之人,竟生了副好相貌。有面皮薄的姑娘顷刻红了脸。
一车免费的河灯,瞬间引发了哄抢,一大波人黑压压的冲上来,令沈大少爷大吃一惊,他还来不及拔腿,已里三层外三层被包围其中。
石桥本不算宽敞,被争抢花灯的人一窝蜂涌上来,就显得越发窄小局促。混乱中不知是谁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襟,他一个趔趄不稳被身前之人连累着,稀里糊涂地坠桥掉落河水之中。
“啪——”巨大的落水声,像一颗炸弹投到了河水中,四周瞬间被点燃爆发了一声声尖叫呼喊。
“有人落水了!”
“少爷!少爷!”留福想也不想,眼见自家少爷落水毫不犹豫地蒙头跳了下去。
“又有人落水啦!”
……
沈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落水的两个人,送上岸。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身湿漉漉,好不狼狈瞪着自家的蠢仆人气得牙痒,“留福!不会——水——水——跳下来干什么!”差点害他被淹死!
留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趴在地上不停咳水。
至于那个连累自己落水的姑娘,一身湿衣贴在身上丰腴饱满的线条全无无遮掩暴露在众人眼前。她抖得像筛糠,湿发黏在面上看不清容貌。沈睿不想她太难堪,艰难地解了外衫罩在她身上。
做完这个他完全无视围观群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身上就一件薄薄的中衣凉风吹得他好冷,可也顾不上许多,他全身脱力,胸膛不停起伏。
沈瑜听得自家兄长落水哪里还有闲心再逛,领着一群婆子丫鬟着急忙慌地往落水地点赶去。
亲眼见得自家兄长无事后,沈瑜高悬的心总算落了地。
婆子们也不懂是哪里寻的干净袍子连忙给沈睿包了起来,嘴里菩萨佛主的念个不停。
沈睿站起身瞥了眼地上的姑娘问,“你能自己回去吗?”
落水姑娘颤抖地站起来,似风中摇曳的柳枝,她对着沈睿行了一礼,声如蚊呐,“多谢……”一句话还未说完,人不知怎地栽了下去。
幸而沈睿反应敏捷,一把将人给接住,“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