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拱火

    “我，我没钱。”张锁根到底有良心，并没有像昨天一样埋怨几人不该救自己，只强调自己没钱。

    “没钱，那好办。拿别的顶账，也可以。”

    “那你说吧”

    “第一，陪我们聊聊，必须说实话。第二，按我们说的做。第三，嗯，没想好第三呢，先完成这两条就行。”

    张锁根也从未见过这号人，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只好听从纪律的建议，点了点头。

    “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现在，需要你再亲口给我们讲一讲，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锁根娓娓道来，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也并不像以前那样还有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

    张锁根一行是三辆小货车，从沙河的地里收了不少西瓜，准备进城去卖。一开始，想联系超市，看看能不能送进去。但是超市内的流程和规矩很多，而且有大商户在供货，价格上张锁根他们没优势。思来想去，几人决定散卖，如果再耽搁半个月，西瓜就有可能坏掉，到时候损失更大。

    因为是直接从地里直接收的西瓜，所以卖价很低。尽管如此，张锁根他们也能赚不少钱。第一回进城卖瓜，超低的价格吸引不少老百姓，不到两天，全部卖光。有了经验，第二回进城的时候，也锁定了不少人群，来来回回竟然也卖光了。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张锁根索性干票大的。一次性收购了不少西瓜，钱不够就借钱收。不仅如此，为了运输方便，又把小货车卖掉，又贷款买了个大货车，一次性可以拉不少西瓜，能赚更多的钱。

    只是让张锁根没预料到的是，他的行为很快被同行们惦记上。第三次成功卖掉一大车西瓜后，就联合李二虎，准备收拾张锁根等人。等第四次进城的时候，城管就扣押了张锁根的车，连车带瓜一起拉回了城管的停车场。李二虎以未获得经营许可证，未经过安全检验等理由，罚款两万。

    并不懂法的张锁根，眼见车和瓜被扣，要不回来的话，自己损失更大。于是，和几人凑钱把罚款交了后，终于把车开走。但车内的瓜，却不见了踪影。问就是，瓜自己掉了，城管没有义务看管车上的瓜。

    事情出了，但生活还得继续。大车的贷款还得还，所以卖瓜的事情还得继续。无奈之下，只好跟城管打起了游击，东躲西藏的也卖了点西瓜。只是后来，李二虎见这伙人还是不开窍，于是带着城管在凌晨时分，堵住了要卖瓜的张锁根他们，还要把车和西瓜带回去。

    双方争执起来，眼见西瓜在城管的车上越装越满，情急之下，张锁根把西瓜全部摔掉，不给城管中饱私囊的机会。争执的现场，被周围的人拍下后，传到网上，开始大面积传播，闹的沸沸扬扬。

    张锁根事后想起来，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他当时是出气了，可带来的问题让他承受不了。车又一次被扣押，西瓜的损失加上一行人的吃喝拉撒，彻底把这个想翻身的男人打趴下。

    多方奔走，依旧没有合理的答复。走投无路之下，只好走了绝路。也幸亏遇到了纪律他们，才幸免于难。

    “老张大哥，你说你要是死了，车没了，西瓜没了，家里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唉，我也知道，可现在欠那么多钱。车也拿不回来，跟着我的那几个老乡也在指责我意气用事，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来，就是想帮你。现在我就想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把你的车拿回来，再让城管赔偿你的损失呢？”

    “小兄弟，算啦。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我是没指望他们能赔钱。把车还我，我就感谢他八辈祖宗。”

    “能不能做到，是我们考虑的。想不想做，是你要考虑的。我就问你，想不想？”

    “王八蛋才不想呢，那帮人不想着好好管理城市，就是祸害我们老百姓，不让我们安宁。”

    纪律摇摇头，这事谁也说不上对或者错。除了李二虎这种明目张胆的违法乱纪外，其实城市中城管的作用还真不小。所谓的城管驱赶商贩，也只是站的立场不同，如果你是小区居民，你也不喜欢凌晨还有人在你家楼下吃吃喝喝制造噪音。站在店铺的立场上，不延长营业时间就赚不到钱，房租水电、人工开支等等，都是每天一睁眼需要面对的问题。

    而城管，也很矛盾。不管吧，老有人举报城管不作为。管吧，很容易激起矛盾，制造社会热点事件。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在于城市的治理水平上，既要考虑城市的整体形象，也要照顾到弱势群体的生存就业问题，这种事情可不是纪律一个腻缝人能做到的。

    “既然你想，那你把这个拿着，去这个地址，实名举报。”纪律把一个信封递给张锁根，“这里面是城管的一把手刘局的违纪事实，那个李二虎只是执行命令的人，要想告，就得拿最大的领导下手。”

    张锁根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干了。齐杰和阿美教给他，具体的流程事项后，张锁根这才想起问几人的姓名。纪律笑了笑，并没有如实相告。

    “你得事情，只要你把举报信递出去，不出一个礼拜，就会有结果，相信我们。至于我们的名字嘛，你就叫我们雷锋吧。”

    张锁根挠了挠头，看着远去的纪律等人，知道留不住人家，也就不再强求。看着信封，陷入了沉思中。许久过后，起身去办理出院手续。

    李二虎这边，早早的就去见他舅舅。办公室内，气氛阴沉的可怕。

    “二虎，这事谁还有谁知道？”

    “我不知道，给我的时候，只有我知道。”

    “做的不错，你先去忙吧，那个叫什么纪律的，你别得罪他，他能把信给你，说明也想和解。这几天，你安分一点，别再闹出什么事。等事情过去了，我给你换个单位。”

    打发走李二虎后，张万强把信又看了一遍，李二虎的事情没什么可争议的地方，太显眼，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大部分是子虚乌有的，他根本不怕。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了一份亦真亦假的举报信，很容易阻挡自己前进的步伐。如果不是死敌，他想不到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自己决一死战。

    “有人在拱火”张万强心里有了判断，立马把李二虎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