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辰宴
暖炉内的炭火已然微弱, 卧房内平静得像谢明鄞不曾来过。
沐锦书窝在被褥里静思片刻,撑起身子将榻帐放下来,不久后仍是浅浅入睡。
榻间还残留着他的干净味道, 沐锦书睡得安稳,梦里掠过曾赤身相缠的画面, 迷乱不已。
沐锦书怔然梦醒, 面颊红扑扑的, 不禁轻轻咬唇,捏着被褥的手微软, 被褥里是一片潮热。
她已许久没梦到这些了,直叫人羞怯难当。
片刻后, 沐锦书从榻上坐起来, 单手扶着膝,将芙岚召进来, 唤其准备热水沐浴。
芙岚则微顿,昨儿夜里刚沐浴过,清早又要沐浴, 公主是个喜净的人, 但冬日严寒,洗得次数多了也不好。
芙岚瞥见她额上的薄汗,轻声问道:“公主可是梦魇了。”
沐锦书面颊潮红,只是抿着唇, 不作言语,缓缓立起身, 芙岚将披风为她披上。
许久以后热水送来,屏风内沐锦书轻靠着干净的浴桶,阖目养神。
热水氤氲, 蒸得她面容越发脸红,神态间的媚色已然不是未出阁的女子能有的
***
皇帝诞日,即为承天节,普天同庆,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三日。
宴席设在瑶华楼,到时乐舞百戏,场面隆重,尤为热闹的。
沐锦书将作好的皇城雪景图裱装好,画中是一览无遗的皇城与雪色相融,尽显大好河山的繁华。
至傍晚时分,受邀的各臣子纷纷入宫赴宴,宫道上三两臣子闲谈。
沐锦书点好妆面,披上狐裘斗篷,从琼思斋出来,皇城中的薄雪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地面还算干燥。
在瑶华楼前,正巧与楚王相见,他衣袍整洁,矜贵修长,与墨蓝色总是很相配。
前两日还偷偷装扮侍卫,一身狼狈地来琼思斋见她,今儿二哥倒一如往常的衣冠楚楚,面如冠玉。
谢明鄞退了半步,落落大方地给她让道。
沐锦书淡淡地瞥他,唇角掠过一抹笑,提着裙摆行入瑶华楼厅殿内。
旁的官臣们见这一幕步伐微顿
,这二人前几日刚指婚,婚事是八九不离十了,不少人还在嘴边刚议论过,看着倒也郎才女貌。
瑶华楼内,已有不少臣子入座,高殿龙座左侧是皇后娘娘的位置。
经半月的休养,她的气色看来起来好了许多,除了偶尔轻咳还需喝药外,身子已好得差不多。
是自打婚书下后,皇后的病康健得更快了些。
沐锦书的位置便是在皇后身旁,入殿后她步伐浅浅走到皇后身旁坐下。
而楚王则在殿中宴席坐下,京中亲王,地位自然比官臣的好。
殿内一片祥和热闹的气氛,这是自落雪来,难得的一次宫中会见。
随着皇帝入座,韶音缕缕奏响,各臣子为皇帝的贺礼纷纷呈上,其中还不有不少附属国的朝贡。
年年都有奇珍异宝,看着也叫人觉得厌倦了,比起这些,臣子间的作出作曲便显得尤为可贵。
沐锦书所作的皇城雪景图,自然也就引得皇帝喜欢,主要有皇后娘娘在,他也不能说毫无兴趣。
示画间,不少好字画的臣子上前观赏,虽笔法尚较为稚嫩,但笔墨落得极妙,不乏有赞扬声。
皇帝是知晓沐锦书冒着风寒在永宁台绘制数日的,颌首道几声不错。
义女指给了楚王,孝顺亦是有的,他自是没有将昭宁嫁去南境的意思,是皇后冤枉他了。
想罢,皇帝侧眸看向魏皇后,她正目光不移地看着那皇城雪景图,微扬唇角,是很满意。
而此时太监入殿来,轻声禀报南阳王高袭借故不来辰宴,还请陛下见谅。
皇帝生辰,即便是年过半百的老先生,都会参宴而来,何况仅一个南阳王。
倒像是拂了皇帝颜面,不得不说,这南阳王有些不知分寸,众人皆不好议论。
皇帝自有些许不爽快,沉凝片刻,才松展眉目,拂袖命太监退下。
众人贺礼结束,厅殿中起了乐舞百戏,众人饮酒作乐,热闹非凡。
在声声恭维中,皇帝却想着皇后在宴上什么都没为他准备,好歹去年也是给他做过玉络子的。
殿中乐舞翩翩,女子娇俏,惊鸿
飞舞。
沐锦书看得兴致盎然,幼时不是没学过舞,奈何自己笨拙,学得一般,算不上精湛。
对于貌美的女子,她也是乐于欣赏的。
沐锦书不善饮酒,通常在她杯里皆是一些味甜的乌梅汤,惦念着太子妃怀有身孕,便让侍女给太子妃一些过去。
不远处东宫宴座处的太子妃听人端来乌梅汤,抬眸望向沐锦书,二人抿唇淡笑。
旁的太子拈着酒杯,轻瞥二人,目光最后落在侍女斟起的乌梅汁上,淡漠开口:“若不想喝酒,你应早些同孤说。”
太子妃眼眸淡淡的,未看向他,仅是随意应一声,端着乌梅汁轻饮,近来她喜欢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太子似乎有些不悦被如此忽略,剑眉微微蹙起,饮酒不言。
瑶华楼热闹,官臣吟诗作对,伶人作戏玩乐,朝野难得一时的轻松。
赏舞间,沐锦书不慎将乌梅汁打翻了些许,衣襟有些许脏乱,便向皇后暂时请退。
她倩姿袅袅,一袭烟紫衣裙衬得娇美动人,仪态端庄地离开厅殿。
不远处的谢明鄞目光轻睨,修长的手搭在桌面上,指尖轻点。
瑶华楼的厢房中,宫灯明亮。
沐锦书将外衫脱下,捏着绣帕轻拭淡淡梅汁,随行的宫女已在屋前等候着,宽大屏风隔断了视线。
沐锦书思绪偏远时,轻缓地步伐声响起,温热的手掌从身后揽住她的细腰。
她身形微抖,但熟悉的气息又使她安定下来,入眼的正是他的面容。
二人相视须臾,谢明鄞的大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处,轻轻低首靠着她的颈侧,鼻息温热。
沐锦书依靠着他的胸膛,纤手轻握大掌,这般亲近的气息,让她指尖有些泛软。
手中绣帕掉落在地,无人去捡。
似乎还得听见远处厅殿里的韶乐声,隐隐约约,足够暧昧。
厢房的门不知是被何人反锁上的,做工精致门把嗒得严实,一丝不苟。
不知怎的,那绣着紫藤的绵绣鞋被遗落在檀桌下,地面上陈着一片柔软的锦垫。
白嫩的玉
足踩着锦垫,而另一只踩在谢明鄞的鞋履上,足尖踮高,摇摇欲坠。
沐锦书纤手撑着檀桌,细腰被身后的大掌紧紧桎梏住,裙摆飘荡。
她面颊绯红得厉害,原本整洁的衣衫已散乱不已,锦绣衣口揽着白皙的右肩。
沐锦书恐是站不住双腿,盈盈欲落,不禁单手扶上他的手臂,艰难地唤声哥哥。
声线柔糯糯的,像是在求饶。
她眼眸含着潋滟的水光,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溢出声来,可是她快站不住了,想要二哥扶扶。
沐锦书眼睫盈着泪,又娇又可怜,直到他伸手托住她的身子,转而趴在檀桌上,雪脯柔软的贴着桌面。
双足不免腾了空,够不到地面,只能随着裙摆荡漾,足尖娇媚可人。
如潮水般涌来的感觉,让沐锦书忍不住轻泣,自是有些承不住,他便腾出手来捂住她的唇。
她兴许就是荡性的,同二哥在一起后才变得愿意接受,但这种抑制却又荒唐的情动让她感到紧张。
屏风遮挡着光景,宫灯阑珊。
厢房外的宫女尚在候着,许久不听动静,敲门询问,“公主殿下,您可整理好了。”
那扶在檀桌边缘的芊芊玉手不禁一颤。
谢明鄞面容清隽,带着淡慾的眼眸微顿,薄唇扬起淡淡弧度。
他修长的手指松开沐锦书的娇唇,将她扶起来,行径放缓,这样只会更为嵌紧。
谢明鄞俯首靠在沐锦书的颈后,气息温热绵长,萦绕在耳畔,直让她心尖颤动不已。
厢房外的宫女再次唤了一声公主殿下。
沉寂片刻,听见她一声轻柔的言语:“退退下!”
宫女微顿,本想再问,又怕昭宁公主生怒,只好依她的话退下。
看似平静的厢房已是云朝雨暮,良久之后,窗牖被敞开,清风吹散迷乱。
梨花红椅上,沐锦书趴在谢明鄞的怀中,浸染香汗的面颊枕着他的脸庞,泛着粉红的肌肤分外媚人。
那只大掌尚握着她的腿腕,沐锦书听着他在耳边说:“宴席不用再回去,回琼思斋便是。”
沐锦书
轻轻颌首,似藕般的柔白双臂搂着二哥的肩膀,想着方才的事,还是又气又羞,他着实太欺负人了。
谢明鄞温柔地整理她的衣衫,放下裙摆,嗓音低哑地问她喜欢他什么。
沐锦书尚在失神,目光落在他身躯上,以至于前头二哥叨叨絮絮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听,迷迷朦朦地回道:“喜欢二哥的身体?”
谢明鄞修长的手指停顿下来,抬眸看她清纯又娇欲的容颜,二人相视一眼。
他轻笑不已,沐锦书才回过神来,意识自己说的话,羞怯难当,便娇里娇气地哼一声。
谢明鄞搂着沐锦书,用手指端起精致的小下巴,噙着笑道:“那我给书儿伺候得还好?”
沐锦书望着他深墨般的眼眸,好像不把话说下去,她多没面子,于是含着几许淡嗔道:“二哥总胡来。”
谢明鄞颌首,而后俯首轻舐她的唇瓣,染得莹润后,开口道:“下次改改。”
沐锦书倚着他的肩膀,柔声埋怨道:“不会有下次了。”
夜色朦胧,只有灯火照明,因皇帝寿辰宴,皇城各宫皆灯火通明。
瑶华楼前停着步辇,宫人候在辇旁,毕恭毕敬。
阑珊的灯火下,谢明鄞扶着沐锦书行上步辇,她面容淡然,衣裙整洁,微哑的声音轻咳。
待宫人将步辇抬来,沐锦书乘上辇后,谢明鄞轻瞥她的容颜,扬唇浅笑。
随后谢明鄞的身形立回台阶处,望着宫人起辇,逐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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