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暮鼓晨钟
“你放出了世界的末日。”
“我知道。”柳白山语气淡薄,像是枯井般死寂。
“知道你还敢将他放出来?”
柳白山身后的人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是无法理解柳白山是怎么想的。
高景行第二人格苏醒就标志着与太学无缘。
他的命运已经注定,只能待在这座监狱里,一直到死。
除了越狱,就只有像全球血月这种全球范围的大灾祸官方极度缺人的时候才会放出来清理诡异。
“高景行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前,老黄和老胡给他算了一卦。”
柳白山宽厚温润的声音传出来,深不见底的眸光投向一望无尽的天空。
“算了一卦?”身后的人影缓缓浮现,那是一个脊背弯曲近乎成为90度的直角型的老人。
老人干枯褶皱的皮肤像是树木大片开裂的树皮,满头花白的银发在孤傲的风中静静的飘荡。
老人干枯浑浊的眼球终于开始变得精明。
世人皆知,东方的道士和西方的预言家最能看透世界命运。
却也不知东北的胡黄二仙,手段通天,神鬼莫测,所以尽管战斗力不如眼前的柳仙。
但参破命运,提前布局,可谓顶尖。
哪怕是一般道士碰到了这二位仙家,也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仙家。
除了那位紫袍亲自动手演算,胡黄二仙的推演手段基本就是最准的。
就连那位紫袍也不会随意否认这二位仙家推演的结果。
当然具体战斗力就没法算了,紫袍拿着柄桃木剑手上捏两个符箓纯近战法师。
看谁不服上去就是两个雷诀。
等到两位仙家,不露面都能用脑子玩死别人。
“那二位仙家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啊~”柳白山长叹一口气,眸光复杂而纠结,眼底带着抹沉重。
血红的夕阳扑在他那青色绸缎的衣服上,长袍随着风声烈烈作响。
过了好半晌,柳白山才悠悠的说道:
“暮鼓晨钟。”
“暮鼓晨钟?”老人沙哑的声音重复了几遍,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这么明显的暗示,那二位不会死吗?”
柳白山的脸色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僵硬,有些无语的转头看向身后的老人。
“小唐啊,你也140岁了吧?怎么还这么不会说话呢?”
“呃……”老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虽然,一个看起来20多岁的青年管他一个看起来马上就要入土的人叫小唐。
这感觉很违和。
但实际上仙家的寿命很难有定论,反正唐伯山还是个小孩儿的时候柳白山就长这个样子。
“有些人天生就不能失去自由。”柳白山转过身,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唐伯山的肩膀。
“我们已经让他失去了八年的自由,这八年来他一直沉默,就是在不断积累。”
“如今足以搏击长空的雄鹰羽翼已经丰满,我们的囚笼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让他飞吧!”柳白山的语气突然激昂,用手指着那广阔无边的天空。
“那才是他的归宿!”
……
直升机的搅动气流的呜呜声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声音。
程雷坐在驾驶室沉默寡言,刘芸的目光沉重,一直看着窗外。
若云茗禾失去了在家里的活力,像一只小猫躲在高景行的身后。
“谁阻止我进入太学?”
“你都知道了?”刘芸没有隐瞒,高景行既然已经猜到了,她就没有必要继续瞒下去了。
“都有谁?”
“有谁也不是你该管的!”刘芸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语气严肃,“你现在太弱了。”
“都有谁?”
“你现在不该知道!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
刘芸寸步不让,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直视高景行。
空气忽然沉默下来,张狂的风吹了进来,吹起她那凌乱的头发。
露出了那在修长的脸庞之后的一道刀伤。
刀伤长一寸,渗出鲜血,腥红的颜色在刘芸洁白的脸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够了,刘芸。”
程雷浑厚的声音从驾驶室传来。
“我知道了。”刘芸用力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又坐了回去。
看向坐在对面的高景行和若云茗禾道歉,“抱歉,我失态了。”
一方洁白的手帕蓦然闯入了刘芸的视野。
顺着那手帕上的小手向上看去是若云茗禾略有惶恐的小脸,感受到刘芸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若云茗禾僵硬的挤出了一个还算得上甜美的笑容,柔声道:“擦擦脸吧,血凝固就不好了。”
刘芸接过手帕,“谢谢。”
“不用客气。”
洁白的手帕覆盖在脸上的伤口,猩红的鲜血如同雪地中生长的曼珠沙华。
像是在风中摇曳一般妖异而张扬。
看着手发上的血迹,刘芸沉默了许久。
就在直升飞机快要到达目的地时,刘芸突然开口了。
“是谁阻止你不应该是现在的你该知道的,真要想知道的话。”
“等你的综合实力能达到三阶,长时间使用血脉并且不损害自己身体的时候。”
“自会有人告诉你,今天那只看不见的手在哪里。”
“现在准备走吧,你应该知道太学在哪里吧?”
“知道。”高景行站起身刚要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就被人拉住。
刘芸有些无奈的看着高景行伸出手指了指,小小一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若云茗禾。
“你是不是忘了谁?还当自己是一个人吗?”
“习惯了。”高景行随口回答,上前两步握住若云茗禾的手,忽然问道:“你胆子大吗?”
“我吗?”若云茗禾用手指了指自己。
高景行点了点头,“嗯。”
“我……我应该还……好吧?”
看着若云茗禾毫无底气的模样,高景行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你闭上眼睛就好了。”
“啊?”若云茗禾刚一抬头,一抹巨大的黑色就将她盖住,那黑色带着药物的清香。
盖在身上还能感受着余温。
高景行的风衣?
之后若云茗禾就感受到自己的腰被人搂住,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将她吞噬。
耳边只有高速流动的风,以及少年坚硬的躯体。
天旋地转的感觉不断地冲刷着若云茗禾。
脑袋晕乎乎的,若云茗禾只能本能的遵从高景行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看。
终于过了许久,一股踏实的感觉从脚下传来,一直箍在腰上的手臂也消失。
感受到风衣被人抽走,若云茗禾这才猛的睁开眼睛,因为双腿发软,只能紧紧的抱住高景行。
高景行清冷的声音从上方砸落,“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