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朱对二朱

    夜幕降临，朱全忠兄弟已在山后严阵以待。朱瑾迎接契丹骑兵至曹州和濮州后，未与朱宣商议，便径直前往兖州。朱全忠则亲自率兵尾随。

    朱全忠此举，正是洞悉兄弟二人心不齐。他料定朱瑾必定独占骑兵，不会通知朱宣。他更收买了朱瑾一名心腹，准备在骑兵入城之际，借内外配合之势，一举歼灭朱瑾部队，吞并其地盘。

    然而，天意难测。朱瑾确实萌生独占之心，未曾告知兄长。但途经一片林间，他偶见两名契丹小兵互助摘取树枝，顿时勾起儿时回忆。他想起兄长自幼对他呵护备至，本欲将他送往兖州结好权贵，却因担心他受委屈，放弃安稳而助他起兵。一时间，兄弟情深涌上心头，他立即派人通知朱宣前来珲州会合。

    朱全忠征讨蔡州时未召朱友友，而令其驻守南方，实则防备朱氏兄弟趁机偷袭。此次朱友友距郓州甚近，朱全忠便命其配合契丹兵变，控制珲州城，自己随后赶至。

    朱友友因李克用之事已遭朱全忠嫌弃，接令后不敢怠慢，立即率兵前往。

    朱瑾正欲与契丹首领入城，忽见身边契丹兵已无踪影。他疑惑间，发现契丹骑兵不知何时已在自己军队后方列阵，却纹丝不动。

    朱瑾刚欲上前询问，远处传来朱宣急促呼喊：&34;贤弟勿进！&34;话音未落，契丹首领一声令下，骑兵如潮水般涌来。

    契丹骑兵势如破竹，朱瑾军队猝不及防，顿时血肉横飞，尸骸遍地。朱宣见状，不作正面突击，而是大喝一声，率兵绕道袭击契丹后方。契丹骑兵只顾抢掠，全然未察。

    此时，朱友友在远处山上目睹全局，见契丹骑兵肆意冲杀，不防朱宣从后突袭，心知不妙。他当机立断，率兵冲下山坡。

    契丹骑兵初时势如破竹，但随着速度减缓，被朱宣从后一击，阵型顿时大乱。正当契丹兵陷入绝境之际，朱友友适时杀至。

    只见朱友友麾下将士皆弃马槊不用，手持弓刀，在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朱宣数名骑将尚未反应，已被射杀落马。朱宣部一时大乱。

    朱友友深知敌众我寡，且己方以弓兵为主，不宜恋战。他当机立断，率军护送契丹骑兵撤向牙门军营。

    朱氏兄弟整顿兵势后随即追击。朱友友因来时仓促，未能在牙门布防，抵达后发现难以固守。加之不知朱全忠主力何时到达，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反冲，击退敌军一波进攻后带兵撤离。

    朱友友刚撤离，朱全忠便率军赶到。然而，他只见朱氏兄弟整军待战，却不见朱友友踪影。

    朱全忠匆忙行军，兵力分散，仅有前锋在此。对方却是全军以逸待劳，战局自是一边倒。不到一个时辰，朱全忠军队便溃不成军。未见契丹和朱友友，士气更是低落。

    朱全忠疑心朱友友与朱氏兄弟勾结，出卖了自己。平日骑术拙劣的他，此刻竟如神助般逃脱，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回到汴州，朱全忠怒火中烧，欲找朱友友算账。朱友友知晓朱全忠的雷霆手段，不敢回军，却又担心部下受累。他深知自己绝不会背叛父亲，遂托汴州故人向张惠娘传信。友

    夜幕降临，朱友友正在帐中踌躇时，张惠娘亲自到访。他扑入养母怀中，泣诉道：&34;母亲明鉴，儿绝无二心。当日情势危急，不得不暂避锋芒。儿已派人通知父亲，谁知父亲来得如此之快。&34;

    惠娘只说了一句：&34;随我回家吧。&34;

    朱全忠刚返汴州，得知朱友友入城，本欲兴师问罪。但听闻他在惠娘处，立刻改变主意。这些年来，惠娘掌管钱粮，与诸将皆有交情。将领家眷多受惠娘照拂，她已成为朱全忠不敢轻易得罪的实力人物。

    朱全忠只得暂时按下此事。数日后，惠娘见朱全忠怒气稍消，便在饭桌上问道：&34;三哥，你说这乱世中，要保全族人和家眷，靠的是什么？&34;

    朱全忠正啃着肉，随口答道：&34;自然是兵强马壮。&34;

    &34;那为何强盛的大唐会沦落至此？不就是因为后继无人吗？&34;惠娘反问。

    朱全忠不愿与女子深谈，只是应了声&34;是&34;。

    惠娘突然哭诉起来：&34;当家的，你天天冒险，万一有个闪失，叫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如何是好？&34;

    朱全忠顿时慌了神，连忙安慰道：&34;今后定会小心，绝不让你们受苦。&34;

    惠娘见时机已到，便说：&34;你对侄儿都比对朱友友好。朱友友到底有何不是？后辈中还有谁能比得上他？你若不培养他，日后年迈时，手下还有何盼头？如今已不是当初大家一无所有时了。跟随你的人，谁没有妻儿家业？他们现在考虑的不是如何获得，而是如何保住这份富贵。若看不到未来，他们又怎会死心塌地跟随你呢？&34;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朱全忠醒悟过来。世事已变，从前大家一无所有，自然敢拼命去争。如今人人有所得，想法也从争抢变成了守成。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继承人，将来难保军心。